冬粟的特殊食量是从小就存在的,记事起养父母家里就一直对他实行着分餐,否则他很可能不知不觉吃光桌上所有的东西。
但是很奇怪的是,即使冬粟的童年记忆中鲜少存在饱腹感,他的身体也一直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健康得不行。久而久之,冬粟开始习惯把那种挥之不去的饥饿感当成顽强的幻觉,而亲生父亲荣远发现之后,也认同了这个想法。
父亲和冬粟一样认为既然健康状态无异,就不必理会。他没有提过去医院检查的事情,习以为常的冬粟自然也没有想起。
如今温连要叫医生来家里,冬粟竟然大半夜没睡好觉。
……好吧,其实他还是有点怕的,万一他真的哪里有毛病呢?
胡思乱想并不能阻止事态发展,第二天失眠了半宿的冬粟起床之后,被镜子里自己疲乏的脸色吓了一跳。他洗了十来分钟的热水脸,直到佣人敲门提醒医生来了,才忐忑地收拾完毕下楼去。
专程前来给冬粟做身体检查的医生有两位,一名男性一名女性,由于使用信息素隔离剂,第二性别不明。
冬粟下楼时,医生们已经在客厅调试好了便携设备,女仆长已给他们送上茶水,正站在一旁等候。
检查比冬粟想象中要快很多,结束后,女医生边收拾东西边说明报告分析生成需要时间,之后会发到温连的终端里。
冬粟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动瞳仁与一旁整理器具的男医生对视了一眼,对方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正巧此时女医生请求借用洗手间,女仆长礼貌地引她前往。大厅只剩下两个人,男医生看似对自己手中的工作十分专注,但几秒钟后,他飞速地往冬粟这边瞥了一眼——
“请问,”冬粟毫不费力地擒获了这个视线,紧盯着他开口道:“您有话要跟我说吗?”
“没——”出乎冬粟意料,这位年轻的胸牌上写着“谢咏安”的男医生十分尴尬地否认,“没什么。不好意思。”
“……”冬粟有些不确定地观察他的表情,判断确实是自己多想之后,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好的。”
随后去洗手间的两人走了出来,冬粟跟着女仆长送别医生们之后,询问得知这两位是温家私人医院的医师,其中相对年轻的男医生也有至少三年的合作了。
心头的石头彻底放下,冬粟把医生的事情抛之脑后,转而提出早午餐送到房间的请求——他没有忘记怪异的仓鼠。
冬粟用借来的终端做了一下午蓝星鼠类的功课,正打算信心满满地开门挑战时,半敞的窗外传来了车声,于是他临时放弃作战,改为守在门口等温连上来。
三分钟后房门被敲响了,冬粟打开门,外面果然是温连。他今天也是一身正装,眼下有一丝疲惫,冬粟今天特意查了一下,大概明白这人最近工作繁杂,是暂时兼任部里空缺职位的缘故。
温连简明扼要地说,冬粟身体状况良好。将一张纸质报告交给冬粟后,便转身要离开。
“谢谢先生,辛苦您了。”冬粟放下心来,接过报告理所当然地追问:“还是等您一会儿吗?”
已经走到自己房门口的温连闻言意外地看过来,冬粟这才一个激灵,赧然道:“啊……那个……我以为……”
“我以为你觉得一个人吃饭更自在。”温连顺着他的话头接了下去,并毫无预兆地发问:“说吧,为什么邀请我?”
“……”一定是佣人们出于担忧或者疑惑说了什么。冬粟自认骑虎难下,支支吾吾地说明了实情。
温连听完之后,沉默了几秒,
那几秒的空隙,冬粟猜测他可能会发出嘲笑、要求自己利用大好机会把仓鼠抓回来、甚至可能叫医生明天过来给他查查脑子。但几秒过后,打破了沉默的却是一句:
“嗯?”
……嗯?嗯???冬粟眨眨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温连却没有做出解释的意思,反应很快地接了一句,“那就等我吧。”
“好的……”冬粟费解地答应道。
晚八点的餐厅里,温连放下终端告诉冬粟:“你可能被它认可了。”
冬粟报以疑惑的眼神。
“根据开发者的说法,那只仓鼠是在跟你玩游戏。”温连一本正经地介绍,“啮齿类AI宠物的默认设计之一是习惯于生活在封闭或半封闭空间——比如笼子里——和主人投放的玩具互动玩耍。你放出的这一只本身存在程序bug,前段时间的‘漂泊生活’很可能让它出现了错误认知,比如‘房子的开放区域全是它的笼子’,而你,这个能捉到它的人是合格的玩具。”
“……”冬粟觉得说到“玩具”两个字的时候,温连加重的语气是在笑话自己,但他不敢提出意见。“那我要怎么做才好?”不仅不能提意见,还得憋屈地请教。
“被它抓住就行了。”温连轻描淡写地回答,看着冬粟明显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才接着解释了一句:“你选择开始躲它,说明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