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锡会杀人?他连杀只鸡都不敢,当年吃路边摊烧烤的时候,他看到烤毛鸡都恨不得给念一段大悲咒超度。”
单宁满嘴讥讽,但林琅看得出来,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眼里原是有些温柔的,只不过年代太久,连点微风都受不住,散的极快。
林琅之所以能和单宁成为好友,大概还是骨子里细微的相似。他们都是冷淡的人,说完了,也就算了。
林琅走到门口穿鞋,顺便帮单宁关了洗手间的灯。
“行了,走了啊。”
单宁没留,等听到一声门响,他才发现一直放在窗沿上的手指流了血。
老房子,窗沿的铁皮还算锋利,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拿起桌上的相框,曲锡的脸上还是一个洞,仅剩的一点漏网之鱼是微笑的嘴角。
单宁注视流血的手许久,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创可贴,领着哈士奇小明开门下了楼。
这是他母亲的狗,父母移民的极匆忙,怎么说也是条生命,即使单宁对这个狗的名字表达出了此生最大的疑惑。
小明蹭着他的裤脚,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单宁蹲下来,用没流血的手揉上小明的头,他一向觉得很多时候,人不如狗。
尽管如此,他还是联系了曲锡。响了很多声那边才接起来,曲锡没有说话,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单宁依旧听得出他紧张时的呼吸声。
“单宁……”
“林琅说的是真是假。”
曲锡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单宁听到了他的哭声。
单宁握着手机的手突然收紧,血从还没愈合的伤口渗出,小明警觉地叫了起来,在主人身边转来转去,单宁将手上的链子往上拽了拽,语气依旧平静。
“你在哪。”
曲锡说了一个地址,单宁挂断电话,打开了手机导航。
是离这里不远的一个高级公寓,但对于单宁来说很陌生,毕竟他的活动轨迹单一又规律,这个地方他从没去过。
连楼梯间都是Yin沉死寂的,小明似乎也有些焦躁,不停地叫着。单宁安抚了它几下,到了曲锡说的门前站下,抬手按响了门铃。
毫无人气的楼梯间,门铃声显得刺耳又难听。曲锡是在第十声时打开门的,他脸色灰白,全无血色,看到单宁的时候,眼睛里像是燃起了最后一点神采,但也只是一瞬,转而消失殆尽。
单宁把手中的狗绳交给他,推开他进了门。屋里没有开灯,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单宁走过去把厨房的水关了。
小明好像不是很喜欢曲锡,一直在叫,甚至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单宁嘴不留德。
“狗都嫌你。”
曲锡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单宁没管他,视线放在了洗手间那扇紧闭的门上。他刚朝那个方向走过去,曲锡就大喊了一声。
“别过去,单宁,你别过去。”
单宁蹙眉看过,小明似乎也感觉到了那处的与众不同,不停在喉咙里发出警戒的声音。
“你到底做了什么。”
单宁没心情和曲锡狗扯羊皮,他注意到了曲锡脖颈和腕子上的伤,还很新鲜,看上去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曲锡看到单宁在看他的伤,下意识往下拽了拽袖子。
“他说他会帮我解决,让我这几天在家里呆着不要出去。”
单宁讥诮地挑起了眉。
“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小明,走了。”
“单宁……”
曲锡的声音很虚弱,像是经历了大风马上要断掉的花株。
单宁没见过他这种样子,当年曲锡是有血性的,除非被打断了颈骨,否则绝对不会低头。
也许是多年被包养的生活磨掉了他的血性和烈性,如今变成了被人豢养的金丝雀。
曲锡咬了咬嘴唇,走到洗手间的门边,猛地一拽,混杂着血腥味道的难闻气味蹿进了单宁的鼻腔,一个男人的尸身躺在里面。脖颈血rou模糊,脸上也全是刀痕,死相极为凄惨。
“你干的?”
单宁看着曲锡细弱的胳膊和小小的身体,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尚不足一米七的瘦弱男人是怎么做到将一个至少有一米八的男人砍到这个程度的。
曲锡咬了咬嘴唇,声音绵长无力。
“是我干的,他想要强暴我。”
理由听起来很合适,曲锡的身上也的确有很多的伤,但单宁还是觉得不对。曲锡关上洗手间的门,用后背倚着,像是怕里面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出一样。
“单宁,谢谢,你能来我很开心,我欠你很多,可能这辈子都没法还了,如果下辈子还想见到我的话……”
“曲锡,我再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做的。”
单宁无心听曲锡诗一样的剖心告白,他更不稀罕曲锡所谓的下辈子,他向来是个现实主义。
曲锡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跟单宁笑了。
“是我做的。”
回到那栋老楼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