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华公主左顾右盼,最后迟疑道:“本宫一名机关师,没有武将,没有太极甲,独自守一路?”
崔狻清清嗓子:“其实相较之下,中部兵力稀疏,更没有拦截靖王或者洪州刺史的重任,是三路防线中压力最轻的一路。殿下万一出了纰漏,南北两线也可及时赶来救援。”
谢九龄连忙以扇掩口,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子狩,殿下从没上过战场,不留个武将保护她,实在太过冒险了。”他犹豫片刻,补充道,“何况,她不是别人,是公主殿下啊。”
崔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谢九龄便不再多言。崔狻看向抱剑坐在帐篷角落的青年:“季少庄主,我能否委托你随身护卫公主殿下?”
季羽嘉迟疑片刻,面无表情道:“平芜山庄从不为皇家做事。”
崔狻一时语塞,谢九龄却哂笑道:“公主殿下既是帝女,亦是凡人。听闻平芜山庄行侠济世,无论贵贱,但凡遇到深陷困境之人,必定竭尽所能施以援手。若是少庄主纠结于殿**为帝女,便不肯救助,可见平芜山庄心中仍存贵贱之分,所谓侠义,不过欺世盗名罢了。”
“……郎君说的是,是我狭隘了。”
谢九龄激将法用完,转眼就换上副和蔼可亲的笑脸,走到季羽嘉面前虚虚一扶:“想来少庄主不过一时未曾想通。但平芜山庄乐善好施、仗义疏财,世人有目共睹,家父与我都甚为感佩。此番也要仰赖少庄主襄助了。”
季羽嘉无可奈何地对他抱拳行礼:“季某一定保护公主、保护南阳百姓万全。”
崔狻继续往下说道:“公主殿下的安危虽然可以由季少侠确保,但战场上确实需要一名武将带头统兵。我计划从营中校尉中挑一个立功最多的,暂任中部防线的甲士统领。”
萧陌极有眼色地翻开甲士名录:“陈校尉,随军突袭南遂国都,率队攻破城墙,剿灭三百守城机甲;李校尉,平阳守卫之役,孤身冲进敌阵,杀敌五百……”
“够了,这几个人我在校场上考量过,孤勇有余,谋略不足。”崔狻叹了口气,“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再从中挑一个罢。可惜季少侠没有学过甲术,不然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季羽嘉瓮声瓮气道:“季某平生只有这把剑。”
“崔将军,我倒有个合适的人选。”谢九龄笑盈盈开口打断,“此人也是将门之后,自小学过驾驭机甲的办法,也熟读兵法,武艺高强,且勇敢无畏,我想由此人领兵驻守南阳,再合适不过了。”
崔狻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他说的是谁,好奇道:“营中还有这样的甲士?我怎么不知道?他人在何处?”
“不就在大家眼前?”谢九龄走到妙华公主身边,侧身看向旁边的贺鸣萤,“平阳郡主,我说的没错罢?”
萧陌倒吸了一口气,在一片寂静的帅帐中显得分外响亮。他连忙捂住嘴,敛住了声息。崔狻转向他道:“萧校尉,就由你从方才说的那些人中间挑一个罢。”
谢九龄慢条斯理道:“崔将军,本将才是璇玑营统帅,营中四品以下升迁任免,皆有本将裁决。”
崔狻对他做了个“别闹”的口型,孰料谢九龄睁眼装瞎:“既然崔将军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下罢。从今天起,郡主就是神机营的七品贺校尉,带领中部防线的将士好好守城罢。”
“谢九,此事不妥,平阳她没有上过沙场,万一遇到危险……”妙华公主突然反应过来,拦在贺鸣萤身前,“而且她毕竟……”
贺鸣萤苦笑道:“我有灵识,会机甲,也会武功,确实不假。但我毕竟是靖王之女,我阿耶造反在前,我却在后方受封,为你们与他们作战,这叫什么事啊?”
“古往今来,未有重用叛臣子女的先例,谢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罢。”妙华公主叹了口气。
听着她们的言语,谢九龄垂首沉思片刻,缓缓将手中折扇一折折合上。崔狻看见他神思工作,却闭上了嘴不打算再劝。他太了解谢九龄了,只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听任何人的意见了。
不出所料,谢九龄将折扇阖上,正色道:“郡主,你是否甘心被父亲殃及,一生背负着罪人名声,再也没有自由?你的人生或许很快就将被终结,你的所有理想目标都将烟消云散,你是否真的不敢再奋力一搏?”
他不等贺鸣萤回答,眼波又转向妙华公主:“公主与郡主交好,希望保全郡主的性命。但有些人生来如同雄鹰,理应翱翔天际,如若双翼缚折,困于囚笼,则痛逾死亡。你内心深处,真的希望郡主终生受人冷眼,哪怕在这神机营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家父曾经教我,要识人、容人、用人,我遗憾郡主受生父连坐遭遇无妄之灾,更珍惜郡主的心气才华,愿意给郡主一个机会。”谢九龄挥扇一指,青玉扇骨敲在沙盘上的南阳城,“只要郡主攻下南阳,替我们守好中部防线,一月之后,郡主就是我神机营的一员大将,谢某将无条件信你用你,之后你不再是戴罪之身。这交易如何?”
贺鸣萤蹙起眉,犹豫道:“但他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