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一行人在三日后晚间正式入住了朝廷为其准备的院所。第二天临近晌午的时候,阿安装戴整齐去了无患所在的院落。
“安少爷。”门口的侍女胡儿对着阿安打了个照面。
阿安仍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袍,黑发高束。习惯性地履平衣带,阿安淡淡地说:“嗯。我来找少爷,烦请姑娘敲个门。”
“真是不巧,”胡儿道:“少爷带着姜鱼小姐去城外福林山上烧香祈愿了,走了还未一炷香,安少爷赶赶或许还能赶上。”
“福……福林山?!”
城外,无患带着姜鱼自马车而下,随行带着些祈福所用的香烛等物。姜鱼不解道:“少爷,这些东西山上寺庙都有得卖啦!干嘛非得绕路去皇城门口那条街的王记铺子买?”
无患笑着解释说:“因为那个铺子东西比较好看。”
姜鱼大眼睛白眼一送:“香烛还有好看不好看的分别?能烧的不就好了吗。”无患但笑不语。
两人不带随从顺着山阶往上走,无患倒是一副早已熟悉的样子,反倒是姜鱼被上山的这条石阶路勾起了玩心。福林山就在都城外边上,但因山体坚硬,石笋林立,山寺初代主持便顺着山体岩石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山行之路——弯弯绕绕,移步换景。
约莫走了两刻钟,姜鱼仍是玩心不减。她超过无患四五石阶,往上走却总回头催促:“无患少爷你好慢呀!”
无患嘱咐着:“你慢着些,摔着了老师那我可不好交代。”
“知道知道,”姜鱼说道:“可是我……”恰巧走至一处弯道,姜鱼没来得及说话、先是闻到一股令人舒心的茉莉花香,接着整张脸就不知埋进哪位怀里了,只觉得鼻尖触碰到的布料柔软光滑、连带着其本人呼吸时的胸膛起伏。
姜鱼慌张地推开面前这人:“诶!你这人!”连带着退后几步,姜鱼看清了面前的人,秀眉星目、如玉之姿,心下一颤:“你……你小心些……”姜鱼也不知如何是好,羞红了脸蛋。
白衣少年露齿一笑,轻拍了姜鱼的头顶,安抚道:“在下才是,撞到姑娘。”姜鱼怯怯懦懦地说不出话,返身埋入无患怀中,人生中第一次不知如何应答来人的话。
北备和身后的镇瑜此时才发现这姑娘背后还有一个人,看样貌不俗,年龄上该是这位姑娘的兄长。北备上前收扇作揖道:“这位仁兄,适才撞到令妹,还请见谅。”半晌,北备见面前这人没有应答,于是抬头道:“这位仁兄……”
“哦……是。”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北备粲然一笑:“仁兄也是来那福林寺祈愿的么?”
无患仿佛被北备面容吸引了似的不愿将眼光移开北备的面庞,但言语上倒还不至无礼:“是。昨日刚进城来,听闻这福林山上的佛庙祈福灵验,所以带了自家小妹而来。”
他长高了些许,头发也更长了些,仍然喜欢白衣。
北备被无患毫不掩饰的目光盯得莫名其妙,想着这人莫不是真的看上自己的一张面皮了?
想的出神,身后的镇瑜走出一步挡开无患“冒犯”的眼神:“这位公子,若是要祈愿还得快些才好。寺庙晚了不接香客,这时辰也快到了。”
言下之意,要去赶紧。
哪想无患一手搭在偷偷摸摸打量北备的姜鱼脑袋上道:“我想应该不用去了,本人心愿已了。”
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摸不着头脑,北备自镇瑜背后撤出,向前走出一步优容道:“既然如此,一起下山如何?”
本是萍水相逢的运气,北备和镇瑜也没有好奇打听的心劲,少知道就是少麻烦,于是都选择直道下山,去了寒暄。大抵不过,就是一条路的交情。
无患道:“好。”
由于无患居于下行路,北备提议道:“公子先行。”
无患二话不说,拉着姜鱼慢慢踏着梯阶向下。
路上,无患刻意控制步速,使得四人下山的路子特别缓慢。路窄,只容得两人并排,姜鱼挽着无患手臂刚好把路堵死,这让镇瑜更觉无患心怀不好。
北备一把折扇往镇瑜背脊一拍,侧眼看他。那眼神分明的“稍安勿躁”。
镇瑜无奈点点头,随手在边上绿树摘了片叶子放在手指尖把玩。叶片翻转之间像是取人性命的利器。
四人临近阶梯尽头,北备两人与无患隔了两级石阶。不远处遥遥驶来一辆马车,车身装饰明晃晃写明了“北州权势”的意思。
北备盯着马车眉头开始微微发皱,瞧着无患和姜鱼的背影眼神愈加去了原本淡然的味道。而无患此时心都凉了半截,他完全想得到此时是谁能这么急切地来寻他。
果不其然,马车停好后,阿安就抻着衣袍下了马车。
待看到山门口四人时,他下意识地朝着无患即是北南,喊道:“无患少爷!”
然而他反应过来后,却将北备十多年来未有太大变化的面容映入脑海:“太……太子殿下……”
“嗯?阿安?”北备蓦地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