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丰镇位于渝水河畔东南岸,地势平坦,面积广阔,且背靠罗枢山脉中的仰山,资源富足。是个比起江南鱼米之乡来也毫不逊色的城镇。
这几日,城中来了不少生面孔;街上也随处可见巡逻的官兵。原本平静的街道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可这既不是临近什么节日,也没有祭典要举办,而且这种热闹之中并没有带着喜悦的气氛,相反的,还令人有些惴惴不安。
镇上一家叫做悦丰的客栈大堂里,几个汉子正围坐一处,低声聊着什么。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指着桌上摊开的一张纸,向其余几人示意,“这上面说了,必须六人以上才能进去。”
“那我们人不够啊……”
“再去找一个不就行了?”
“哪儿还能找得到愿意进去的啊?”
几人七嘴八舌讨论着。
离他们不远的一桌坐着三个人,看似是在喝酒吃菜,只是那视线时不时上别人那里溜达一圈,眼里也掺杂着几分算计。
三人伸长耳朵听了片刻,交换一个眼神,当中一脸胡渣的那个起身朝那边还在讨论的那桌人走去。
“几位好汉可是要去捉那凶兽?”
那几人仰脸就看到胡渣男笑眯眯站在旁边,一脸友善的等待回答。
“正是。”
“那太巧了!”胡渣男一指刚才坐着的位置,“我们仨也正在找搭伙的进山呢!好汉这边还差几人吧?要不然一起?”
那几人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最后由那黝黑大汉代表,道:“既然如此,那就……”
“合伙之前,不打探清楚对方底细么。”
正在这时,自楼梯上飘下来一句话,打断了交谈。
这声音清冽,语气也是凉丝丝的,话中却带着好意提醒,令人不禁好奇那声音的主人。
众人仰脸看向那处,只见一男子正走下楼梯,不疾不徐,一派玉骨风流。此人年纪大约二十上下,生得Jing致俊秀,雁翅抱飞虹,玉镜映星河,冉冉漫天散仙藻,一点丹朱岁寒消。他一袭银白暗纹缎面衫,手拿一根用绸布包裹的长条物体,表情淡然,似是对这种瞩目习以为常。
等他走到一众人前几步远的位置停下,众人才像是反应过来。
胡渣男一回神就急忙开口:“先不说这事与阁下无关,一上来就挑拨,是有什么图谋不成?!”
那男子瞥他一眼,嘲讽地挑起一边嘴角,“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贼人也值得图谋不轨了。”
胡渣男一愣,他那边坐着的两个同伴也是噌一下就站了起来,很是戒备地盯紧男子。
“空口无凭,上下两片嘴皮子一碰就说我们是贼人,你可仔细着点儿!”胡渣男恼怒,话里隐隐透出几分威胁之意。
“通缉的檄文怕是被那些悬赏令给盖住了吧。你们越狱之前在腕间留下的刺青,疤可长好了么?”男子边说,视线边随意扫过胡渣男手腕。
黝黑大汉那几个人也不傻,听了这话再看一眼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的胡渣男三人,立马明白过来,又想到会越狱的逃犯多数都是罪大恶极之人,登时都唰唰退远几步,不敢再站得太近。
眼看已经暴露,那三人也不再装模作样,纷纷抽出随身兵刃,表情凶恶冲白衣男子砍来。
一时间,客栈里的人们四下逃窜。在惊慌的人群之中,角落的一桌就格外显眼。
那是一大一小两人。小的那个一身墨衫,秀气的小脸面无表情,有些雌雄莫辨,正夹了一筷子菜望向混乱中心;大的那个是个男人,背对外面坐着,看不到长相,只是,光是坐着就看出个子挺高,正八风不动吃吃喝喝,间或还抽空敲敲对面孩子的碗边,似是让他专心吃饭。
此时,白衣男子与那越狱三人已经打了起来。
他没用兵器,仅仅是徒手拆招。刀光剑影之中,躲避的身形也是一丝凌乱都没有,从容不迫的。倒是让那砍了半晌也没碰到一根头发的三人累得够呛。
“你是、是不是官府的人……”胡渣男气喘吁吁,越打越觉得奇怪,这人功夫好得不似一般武人。
“谁稀罕那几两银子的薪俸。”男子语带嫌弃,边避过侧面而来的一刀。
“那你管什么闲事?!”三人气急败坏。
“别说得我好像爱管闲事一样。无奈我师门有令,遇到恶人恶事必须管。”
周围听到这话的人都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略带同情的看了眼三个越狱犯。
那三人气极,其中一个泄愤般把刀朝男子一甩,被他轻松避开。可飞出去的刀力道不减,继续冲躲在他之后的柜台边的小二飞去。
就在众人都以为那倒霉的小二就要被飞来横刀一刀砍中时,一根竹签横穿过堂,刺进那刀柄孔洞,将刀斜斜插在一旁墙上挂住。
周围人齐刷刷往竹签飞来的方向望过去,就见是那一桌角落的食客。其中那个小孩子手呈虚握状,正有些不满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看我干嘛,吃饭。”
“丢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