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竟然和方才呼唤自己的声音毫无二致,安滦瞳孔因为某种不知名的胆怯而猛缩,但很快镇静下来,犹豫着试探性开口:“请问您是?”
说的时候自己用两手撑在地上自己站了起来,无声拒绝了对方好心的帮助。
自己的好心没有被接纳,男人脸上看不出恼怒,一直挂着温和优雅的笑容。
“是的,这是我诞生的地方,您可以称呼我为沙利叶,”说的时候男人把伸出的手转了个弯从口袋里拿出一块Jing致的暗金色怀表,眼睛盯着上面的时间,状似无意地问道:“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您好呢?”
“安滦。”
“安静的安,滦河的滦。”安滦很快补充道,在潜意识里面莫名希望对方能记住自己的名字。
“很美的名字。”
沙利叶的声音这时候有些飘渺,碧蓝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紧张的青年,而后轻轻笑道:“我很开心能遇见你,”悄悄改了对对方的称呼,无形中把两人的距离拉近,“天色很晚了,你愿不愿意同我去我的庄园休息一晚上,安滦?”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音节被拖得很长、很婉转。
[安滦]这两个字好像被沙利叶用舌尖细腻地舔舐了一圈,黏稠到让安滦浑身发麻。
可迎着沙利叶温和无害的脸,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好像方才那病态的到让人胸口沉甸甸的气息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刚想答应对方的邀请,可就在话还没来得及吐出来的时候,他脑袋里突然滑过今天下午城镇人吊诡的目光,那样Yin恻恻的兽类目光……
安滦马上从一派放松平和的心境里警醒过来,他刚刚竟然对一个诡异的陌生人完全放下了警惕。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很正常,或者说,正常得有些太过刻意了。
安滦咬住自己的舌尖,联想起方才莫名其妙合上的大门、忽明忽闪的煤油灯以及在半夜三更出现的男人……
男人的声音与一开始呼唤自己的声音完美重合起来,这所有不该有的凑巧好像是被Jing心布置的蜘蛛网,就静静地立在那里,等待着安滦扑朔着翅膀被网牢牢捕获。
安滦在心里飞快斟酌着推辞的话:“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的朋友都睡在车里面,要是我一个人溜掉到你这里享受什么都没告诉他们的话……那我会被他们狠狠埋怨的。”
声音听上去委屈巴巴的,好像是为不得已拒绝这样的邀请而感到难过。
说完后,安滦脸上敷上了一层假笑,弯着眉眼等待着男人的反应。
被安滦拒绝,男人好看的眉眼好像是被压了一层积雪,他在一片黑暗中看着安滦紧绷的下颌线,视线慢慢上移对上了安滦清澈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颗暖阳照在他心间,眼角眉梢的那层雪一下就被消融干净了,他的神色逐渐软下来。
忽地一阵Yin冷的风吹在了安滦的脸上,把他柔软的发梢吹得蓬松。
沙利叶向前一步,安滦眉梢一挑,正打算后退避开对方,但男人的速度显然比他更快,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了安滦脑袋顶有点错乱的头发,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摘去了手套,细心调整着安滦的发型。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安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在对方应该只是普通的关心,一分钟也不到就收回了手,像是很遗憾地说:“如果你累了,我的庄园随时为你打开。”
他的面庞出现在烛光橘红色的光中,带着温暖如春的笑,眼神细细描摹着安滦的轮廓。
安滦点点头,笑着奉上一句客套话:“到了那个时候我只能叨扰你了,希望先生不会嫌弃我。”
沙利叶摇摇头:“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他意味深长地落下一句,深深看了安滦一眼,就踩着踏板坐回了马车。
车夫牵引着马头转了方向,甚至连戏都懒得坐全套,直接回到了城镇深处,刚刚这一出就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安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遇见他。
安滦盯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后才缓了口气,他背后已经被冷汗浸shi,回头的时候发现门已经悄无声息地被完全敞开,像立在两边的士兵,恭敬地等待安滦的离开。
坐在马车内的沙利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声,把触碰到安滦发丝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唇边,猩红的舌尖忍不住朝手指头舔了舔。
脸上已经没有了面对安滦的那副笑脸,神情慵懒,眼神却Yin翳地看着外面的月亮,他哑着声音叹出一句话:“除了刚刚的那个孩子,今天闯入这里的其他人,不要让他们死得太痛快了。”
此时,驾着马车车夫身上的皮肤一层层地脱落,带着腐烂的味道,森白的骨头血淋淋地露在外面,只听车夫谄媚地应道——
“我们一定会要您满意的。”
适时一只乌鸫飞过了车夫头上,遮住了照在车夫上的月光,一片黑暗中他的眼睛发出绿油油的荧光——
黑暗中才该是他真正生活的地方……
与之相反,安滦在大门的Yin影里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