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解决了shi漉漉的头发,白黎低着头慢慢走到了餐桌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大狼狗还在灶台前忙着最后一道菜,老太太热情地替白黎拉好椅子劝他坐下,语气和善又激动,含着八卦的气息。
白黎瞥了一眼老太太身边的座位,没动身。他感到很局促,把头低的更低。他不愿意被人问也不愿意被人看见脸上的伤疤。他突然希望大狼狗能稍微聪明一点地注意到这里的情况,适时地帮他解围。
老太太看他不动,以为他认生,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要拉白黎坐下来,说:“你怎么干站着呀,别怕,我这个老太婆不会吃了你的。”白黎下意识躲过她的手,不愿意领情。
老太太楞了一下,看着他,只好干笑两声缓解尴尬的气氛。 白黎后退一步,不领情的意愿非常明显,头微微偏向大狼狗所在的方位,还好这个时候反应迟缓的大狼狗终于烧好了他的最后一道菜。转过身来就看见老太太和白黎尴尬地对立站着。他立马明了,只见他假装无事的一只手把菜放在桌上一只手把白黎拽到自己身边,力气不大但不容抗拒,白黎再不情愿也只好乖乖过去。
大狼狗笑说道:“阿姨,你坐下呀。菜已经齐了。”继而转过头又对白黎写满抗拒的乱糟糟的鸡窝头说道:“我们坐在一起行不行?”
大狼狗的位子在老太太身边,他坐在大狼狗身边那就能离老太太远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白黎点点头,默许了。
他吃的不多,也不说话。白黎有一种能力,或者说这种能力大家都有只是大部分人不敢去用。那就是强行冷场,只要自己够冷,别人也会不敢说话。他宁愿就这么尴尬地吃完一顿饭也不要被追问过去的事情。不过可惜,平时挺好用的冷漠技能在这个温馨的厨房里一点用也没有,即使白黎的头都快低到饭碗里,头发遮住了他全部表情,搞得他像个贞子一样坐在桌子一角,但这依然无法阻止老太太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兴许她当初愿意帮助大狼狗也就是为了八卦。见证一次破镜重圆的爱情然后再深挖背后的凄美故事最后就可以传给街坊四邻讲一辈子了,没准还能代代相传。他们的烂俗故事会在这个小巷里疯传,不停地有人揣测他们的灵魂与人格。就算这些传出去的八卦,白黎并不会听见,但只要知道这些半真半假的东西确确实实在流传,主人公还是自己的时候,白黎心中一种强烈的抗拒感就开始Cao控他了。谁愿意被一群不认识的人议论个大半年呢?
白黎不喜欢,但战青松似乎完全不在意。即使缺少了白黎的加入,他和老太太依然聊得热火朝天,当然在这故事里,打扮都是捏造的童话故事,关于黑、帮,走、私,斗、殴和强、暴,他只字不提,偶尔绕不过去的时候他就会讲个笑话来糊弄过去。
白黎就在一旁听着他们笑他们闹,脑子嗡嗡响的同时又暗自感叹战青松真的成长了不少,说谎可以不打草稿了,吐字清晰流利而且还会引经据典,即使原本的真实故事已经被战青松修改的不成样子但在他高超的叙事能力下,老太太依然听得津津有味。他变得圆滑世故而且狡猾聪明了。
是人都会变的。
曾几何时,白黎还以为大狼狗永远都无法改变,永远都是那副傻不愣登只会横冲直撞的傻大个。
“吃点菜,我记得你喜欢吃菠菜对不对?”
战青松突然停下滔滔不绝的讲述,抽空给他夹了一筷子菠菜,菠菜绿油油的用水简单烫过就端上来了,色泽明亮气味清香。
白黎不回话,他下决心在这场尴尬的饭桌上绝不说话,他心里还是有点生气的,大概是还没退干净的小孩子脾性,他明明心情很不好地在这埋头苦吃,而旁边两个人视若无睹地聊得火热。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白黎本以为大狼狗不会搭理他的脾气,毕竟从开始吃饭开始,大狼狗就没注意过他。但他错了,大狼狗见他乖乖把菠菜吃了,心情大好,继续逗着他说:“怎么不说话?生气我们不理你?”
被人点到了痛处总是会有点恼羞成怒的。白黎用力咀嚼着嘴里的饭菜,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似乎那菠菜就是大狼狗本人,现在正在被他用牙齿碎尸万段。
大狼狗看他反应更开心了。找回小猫咪的喜悦,小猫咪一边生气一边吃饭的萌态,还有自己的妙语连珠得到的老太太的极大赞美,这一切都让他有点飘飘然,忘了分寸。他凑到小猫咪面前,用头蹭了蹭小猫咪刚洗完香喷喷的头发,动作亲昵得老太太都看不下去。
这一下倒激怒了小猫咪。他感到自己一种劣势,一种被羞辱感,在以前他是从不介意别人亲昵暧昧的举动的,他不在乎,但现在他的性子变了,变得恶劣又敏感,他不愿意被任何人当做小动物一样宠着护着,不愿意当一个弱者,不愿意被人忽视他是一个健康成熟男性的事实。他是白黎,不是小猫咪。
“滚开!”白黎用力推了战青松一把,语气里满是嫌弃与厌恶,“别tm碰我。”
大狼狗自然是没料到自己被拒绝,他太得意忘形了。白黎用的力气又很大,一个重心不稳大狼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