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什么?我候着呢。”解棠迅速回神,冲齐澈抬起嘴角,再轻轻扬了扬下巴——她以前没做过这么俏皮的小动作,这是她一个月前从一个胡商的女儿那里学到的,说这样做的话会显得很有人情味儿,能让气氛轻松——这固然是有这个原因,但解棠做来更多的是掩盖自己刚刚转头的行为。
虽然她不知道有什么好掩盖的。
“我……我也说不准我想与你说些什么,怎么与你说,但……”齐澈心里面刚刚攒起的那股气儿一开口就给散得一干二净,吱吱唔唔地有些说不下去,又一想早死早超生,有些事情是一定要说开的:“我齐澈可指天立誓,绝非有要你做我出阁时闺房架子上一个摆件,虽然我之前确是说了我想要在出阁前寻到一个……”她反复地斟酌用词,可翻来拣去总是不满意,索性放弃了:“总之我这辈子,唯一缺憾的便是没有几个足以称道的挚交——北地的姑娘固然豪爽可爱,但哪个地方贵族名门的教养规矩不是一样……”
她低声又念叨了一句:“我是要交朋友,又不是拉人入伙,哪是能说得来够消遣时间就好了呢?”
解棠偏头看着她,微微挑起唇角,一张脸映在烛光烟气里溶溶发着柔光,说出的话却仍是泠泠作响,冰凉的质感依旧——没了那些干扰,她依旧是那个令人头疼的解家鬼医:“先不谈齐姑娘是怎样挑了中我,可我又怎知齐姑娘你是否堪做好友?再者,解棠性情孤僻,不爱与人相交,也对齐姑娘毫无所求……齐姑娘不怕即便你人品贵重,解棠也未必想多你一个朋友?”
“小哥儿既然来了,便是于我有意。”齐澈自然听出了解棠的潜台词,志得意满地答道。她松开禁锢解棠的双臂,摁在了她身后的织锦长垫上,看着解棠那双明白写着嘲讽的眼睛,手在长垫上一提一滑,身子猛然往前一压,把比她矮上半头的解棠给推到半躺:“我既厌恶所谓名门做派,便绝不会因一己私利而随意舍弃你我情谊。”
遭了这猛然一推,解棠吃力地用手肘把自己支起,听到这话,不免好笑:“倘若是我有了过错犯了罪呢?”
齐澈半个身子压制着解棠,闻言抬眼诚恳道:“那就是你咎由自取,可不是我舍弃你。”
没想到齐澈会这么答话的解棠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得把手臂换了一个姿势来支着,再回看过去;而齐澈依旧压着解棠的下半身,一双剔透好看的眼睛盯着她,等待着解棠的回应,没有一丝要起身的意思。
还在远处看戏的谢玉玑被突如其来的阵痛给激得一颤,终于反应过来——解棠刚刚那个换手,不止是因为手麻,还顺便把缠在手臂上的玉葫芦移了位置,给压在下面了——鬼医和鬼仆没有心声互通的法子,真的是麻烦。
因此解棠尽管是传来了指令不假,但她又没法子说明白她到底是想要谢玉玑干什么、帮什么忙……这时候就只能全靠他自己领会了。
半晌后,他终于理顺了思路,却不想出手尽职,只得带着些得意的无奈,飘近两人,在齐澈的脸后露出半张脸来看着他家姑娘,殷切劝道:“姑娘,你自己想如何应答齐小姐就如何应答——在我看来,她所言不虚。”
没等到自己想要的“标准”应付方案,解棠不动声色地斜睨了谢玉玑一眼,而谢玉玑不为所动,并没有改变主意,毕竟他很明白解棠不会拿他怎样——他现在颇有些自得,自认正做着解棠的监护人。就这点来说,与当年与解迩刚刚缓和了关系的于昆十分之相像,但因为对象品性的不同,而又岔开了许多。
但他想他的,解棠在齐澈这边还是得给个正经答复——因为谢玉玑告诉她要遵从本心,所以解棠也就不讲究什么仪态规矩,把手臂上的劲一松,径自卧倒在长垫上,勉力抬起酸麻的肩膀揉了把脸:“实不相瞒,我确没跟外人深交过,这事情我不清楚我得做什么,该怎么做,我也不清楚挚友到底是个什么做法——”
她慢慢吸尽一口气:“虽然貌似你看起来也不甚清楚……但凡事总有第一次。”
她看向齐澈,而齐澈也回看过来,两人齐齐眨眨眼——
上位的齐澈猛然一挪手,整个人就砸进解棠的怀里——好吧,其实也没这么狠,齐澈是先掉到垫子上,再顺势翻身滚进解棠臂弯里——齐家小姐就是再不注意,也知道自己这比小哥儿高半个头的身量是小哥儿所担不起的。
解棠被吓了一跳,可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齐澈又觉得生不起气:“你这是什么毛病?”
齐澈把解棠的手臂当自己的颈枕,还蹭了蹭:“不知道呐,不过我打小时候起,一高兴就喜欢抱着东西蹭,哥哥还专门让绣娘给我缝了好几个素面缎的软枕。”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在自己怀里动,解棠居然没像世人印象里的异人一样避犹不及,只是道:“隔着衣裳你怎么蹭都可以,但就是别皮rou贴着皮rou的,有点臊人。”
话音未落,齐澈就伸颈抬脸在解棠响亮的“叭”了一声——呃,隔空的,没贴着脸,只是作了一个势。做完,她笑嘻嘻地看着一脸震惊的解棠:“放心,我是被惯坏了,但我还没不知好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