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定中学教学楼呈回字形,回字形的中间是一颗巨大的槐树,据说活了有几百年了。
钟善个子高些,被安排在了靠后的位置,正巧坐在窗子旁边,他一偏头就可以看到那棵古槐树。
这节是枯燥的数学课,钟善被那些复杂的题目烦的不行,那些黑板上的粉笔字都仿佛成了鬼画符,于是索性丢了笔,盯了那棵槐树整整一节课。
也不知校方怎么想的,那棵槐树被围在教学楼中央,教学楼楼层建的又高,导致那棵槐树也就是树顶的地方能够晒到太阳。
槐树的树荫盖住了教学楼内的全部空地,这里原本该是个课下娱乐乘凉的好场地,可这学校建的时候根本就没给中间空地留门,地基也打得很厚,要是想翻窗下去,没有凳子垫着也爬不上来。
谭定中学位于咬尾山半山腰,夏天凉快的很,虽说还没出九月,钟善还是早早换上了长袖校服。他正盯着槐树看着,忽然不知道怎么得,浑身一冷,隐约有冷风吹过,钟善将袖子撸下,理了理领子。又转头去看槐树,这一看便被他发现了什么,他蹙着眉,那树叶子底下似乎挂着什么东西,钟善挪动了下/身子,想着窗户挪动了些,企图看的更清楚些。
王清雪见自己的转学生同位上课走神,并且一直看着窗外不动,便也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想好心抬胳膊去碰下他好提醒他,就被视野里的东西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就当场喊了出来。
她捂着嘴的动作引起了钟善的注意,见钟善转头,王清雪像是见到救星似的,急忙想开口询问,却被钟善噤声的动作给制止。
见王清雪明白他的意思了,钟善又转头盯着窗外,却没了那东西的影子。刚才他看的仔细,那里明明挂着一个女人,穿着一袭红衣,留着一头黑发。
一下课,王清雪就紧张兮兮的拉着钟善,小声问他,“你也看见了对不对,那个东西。”
钟善扣好笔帽,在王清雪焦急等待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见王清雪马上就要去跟她的几个好姐妹说,钟善叫了她声,“指不定是我们看花眼了呢。”
“哪能啊,我们都看见了。”
钟善歪歪头,笑笑,“那你也别说的那么吓人,吓着她们怎么办?”
王清雪马上醒悟的点点头,“你说的对。”
见扎着马尾的女孩远去,钟善理了理书本,也跟着走了出去,他想去一楼看看那个古树。
钟善在一楼窗口看了好一会儿,窗口与那棵古树离的远些,钟善只能看见近乎黑色的粗糙不平的树干。再往上看去,那棵槐树有一根横着长的主要枝干,如果没猜错,他看见的那个红衣女人就是吊在这里的。
钟善看了会儿古槐树,视线忽的飘到了一边,只见在他的斜对角,有一个男同学站在那里,似乎也在看这棵槐树。
一个抬眼,那个男同学也看见了他,钟善下意识的微笑,却见那同学双手合掌竟向他行了个佛礼。钟善对宗教人士向来尊重,便也学着回了个佛礼。
那人在给钟善回了个礼之后就离开了,钟善也不打算多待,起身便打算回教室。
刚走没多步却被一个人叫住了,“代元?你怎么在这里?去主任那里办理完转学手续了吗?”
钟善以为在叫别人,没想到那人又叫了一声,他这才意识到在叫自己。
来人是个男老师,钟善认识他,是同年级一班的班主任。
钟善恭恭敬敬的问了声好。
那男老师扶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钟善,他似乎有些犹豫,“代元?”
钟善微微低头,遮住眼底的波澜,作恭顺态,道:“老师,我叫钟善。”
那老师眨了眨眼,捏着眼镜框,一边看着钟善,一边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像,真像,就跟双胞胎似的。”
钟善眼睛闪了闪,暗暗将代元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底。
那老师似乎还想问什么,就听上课铃声响起,钟善道了声老师再见后,马上跑上楼。
只留那个老师还在原地胡思乱想。
中午钟善拎着给舍友带的饭从食堂出来,他虽是转学生,却性格柔和,很好说话,做事又细心,虽然说跟宿舍那群生活邋遢的糙老爷们格格不入,却凭着带饭跟他们混成了一团。
他一回宿舍,那群家伙就围了过来。
“来来,饿死老子了。”
钟善笑着把饭递给三个饿鬼,待他们接过后就回了自己的床上坐着,他一向不喜欢多说话。
这时,一边的廉伯期捧着饭凑了过来,问道:“钟善,你吃饭没?没吃我分你点?”
“吃了,多谢。”钟善礼貌的点点头,不着痕迹的离远了些,这个人从一见面起就让钟善很不舒服,过度的热情,过多的目光,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哎,你们听说了没?”晟强咽下口饭,胡乱擦下嘴巴道。
“什么事儿?你又听他们说的啥?”于藏明从床上跳下来,啃着半个包子。廉伯期也捧着饭凑过去,竖起耳朵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