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入尼诺森的人都被隔离在军区,他们没日没夜的哀嚎,想再要一点尼诺森。
但是不可能。
很痛苦,非常痛苦。这是沈十安听到哀嚎时的感受。
他来这儿看看顾琮,就算他不太想承认。
他很挂念。
沈十安敲响顾琮办公室的门,他听见顾琮闷闷的声音:“进来。”
办公桌后面的顾琮其实有些惊讶到沈十安,眼底一小片青黑,下巴上也长出了一点胡渣。
好像一夜之间把稚气褪了个干干净净,把残存的所有血与rou都囫囵抛洒建阳。
沈十安其实说不出他对顾琮的感情,应该是朋友的,但看到顾琮的脆弱时,他不想止于朋友了。
可他还没开口,顾琮就先说话了,他的话使沈十安好不容易冒出头的心思瞬间灰飞烟灭。
“李亭一家死了。”
沈十安浑身一僵,突然就被定在了原地。
他还记得那个孩子可爱的脸蛋,那个母亲温和的面容,还有李亭,他的挣扎和付出。
可是现实难得顺遂,他只是回家睡了一觉,转眼就消失了一个家庭。
“什么时候?”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一句废话而已,他只是害怕沉默。
但顾琮还是回答了他:“昨晚。”
沈十安想安慰顾琮,但是找不到话,他没想到顾琮几乎不带停顿地继续说:
“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尼诺森解药的研制,一个是对蝎子那帮人的追捕,我分别安排人去执行了,但恐怕都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好要怎么大海捞针,你有什么突破口吗?”
沈十安愣住了,顾琮脸上的疲惫是那么真实,但他把每件事都考虑的那么周全。
上天有时候真不太公平,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该承受这些。
沈十安想,不管是什么身份,我要帮他。
“其实我觉得,在菜里放尼诺森的可能不是蝎子。”
顾琮一怔,问:“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他身上带着足量的尼诺森,他不会挨到那么晚才去害人,而且他进入监狱是被你制服的,并没有完成什么事,所以应该是没有目的。”
顾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就是说建阳现在还有蝎子那帮人。”
他沉默地想了一会,道:“在蔬菜上放的尼诺森,应该是从梅从业的货物里拿到的。”
忽然,两人抬头默契地对视一眼,沈十安知道他们一定想到一块儿去了。
梅从业的货物检验处。
“江鑫!”顾琮叫了一声,随后一个男青年跑进来。
“检验梅从业货物的人员名单背得出吗?”顾琮问。
江鑫立刻答:“背得出!”
“都是哪些人?”
江鑫流利地说出了一连串名字。
沈十安插话道:“排除年长的、工作经验久的、事发前后都没有出过门的,还剩哪些?”
江鑫看向沈十安,想了一会,突然大声道:“那就只剩一个刘蓉了!”
顾琮当即就站起来往检验处走,沈十安赶紧跟上他,顾琮看起来很累了,但是背脊却不曾弯下过。
江鑫冲进检验处就直接按倒了刘蓉把她的双手反钳在身后。
这是个很瘦削的女人,单眼皮,眼神凛冽,颧骨很高,是个很刻薄的长相。
“搜身。”顾琮下令道。
没多久江鑫就从这女人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的粉末应该就是尼诺森无疑了。
沈十安看到顾琮捶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很紧,顾琮道:“带出去审。”
审讯室里,江鑫对沈十安笑笑,说:“沈先生,我带您出去吧。”
沈十安想,审讯时他一个外人呆在这确实不太好,便点点头。
但是顾琮说:“不用了,一起吧。”
他不把自己当外人?
那一刻起,沈十安开始奢望顾琮对自己的感情,哪怕是一瞬间的心动。
审讯时,这个叫刘蓉的女人表现出了令人吃惊的镇定。
没有慌张,没有反抗,她过分的从容。
“三个月前混入建阳的。”
“上头的命令,每周偷一小瓶的量,洒在蔬菜上。”
“统计数量没出现差错吗?”顾琮看向江鑫。
江鑫顿时一紧张,回答道:“上将,每次检验的统计都是每十克一保存,她应该是都窃取了零头。”
“你做这些他给你什么好处?”
“钱啊。”刘蓉嗤笑一声,“你们这些人哪里体会得到全家人吃不饱穿不暖,连生存都成问题的生活啊!
“你们只是凭一张嘴,颁布一纸空文,呆在安全的指挥室里,都是别人再替你们卖命!”
不一样的身份就很难评价不一样的生活,她可能只是个低阶层的普通妇女,被生活硬逼成了卖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