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红浅馥
晨光熹微,谢珏起身,在院中练武。
幽径曲折穿篁竹,剑气长yin。
谢珏与养父关系有波折,但他住所一直没变。
谢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缺大院子,谢荃也一向注重把门面做好看。
对其他人,谢珏就是他的亲子,他怎能让亲子显露寒碜。
但对谢珏,偌大的院落不过身外物,故名字随意取就,见院中有竹海,便叫竹院。
谢珏揣度养父的心思,大概是生儿子的期盼日渐微渺,想着把谢珏从养子变为女婿,一来他对谢珏知根知底,二来谢珏的师父名头大。谢荃还没下决心,上次宴会,他并没公布谢珏身份,给家里的女儿们留了余地。
给兄弟接风洗尘,也算情有可原。
练到阳婆光照颇盛,邓旺由小厮领着踏进竹院。
“公子。”
谢珏轻嗯。
谢珏没带人回成都,这些人都是前一阵周先送过来的,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谢珏和侍从周先入锦官前被劫道,二人连挑三个山寨。
恶事做尽、人人沾血的寨子屠了,另外两个寨,都是近几年被山匪和地租逼上山的佃户,七八十人才十来把镰刀,大多用的木棍。
实在可怜。
谢珏在那待了几个月,把山寨整顿一番,下山买了宅地,让那些人打量,离开前把周先留管领那群人。
他与周先说,想过安生日子的,就在那种地,过不习惯安生日子的,摔打好了送他这来,他来用。
邓旺就是其中之一,方脸少年,身材壮实,被谢珏选出来管送来的那群人。
邓旺说着昨晚的情况。
谢珏点头:“在成都住得可习惯?”
邓旺一愣,老实地笑道:“习惯,小子从没到过这么繁华的地方。”
“习惯就好。”谢珏拍拍他的肩,“你们辛苦了,歇息去吧。”
“是。”
谢珏回房换了衣服,带着扇子往渺风楼走。
方师教导他,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谢珏习惯置身危险中,推波助澜,搅弄风云,在乱局中达成自己的目的。他虽也想高高在上地翻手为云覆手雨,但地位所限,尚且做不到。再者,正如斗鸡,不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就少那么几分气氛。
绕过花树,秋千架上,谢姿停下,起身行礼。
“二哥哥。”
谢珏回礼。
谢姿行五,马姨娘的女儿,鼻子有些塌。方十二岁,珠光宝气,为把鼻梁勾勒出来,妆容厚重,浑身弥漫着小孩扮大人的违和感。
这奇怪的孩子故作天真:“二哥哥是去找大姐姐吗?”
谢珏:“妹妹妆花了。”
谢姿慌忙擦脸。
倒真把粉擦乱。
谢珏笑,毫不留情地带着看笑话的意思。谢姿尴尬至极,羞恼跑走。
谢珏懒得理。
知他是养子的,就有跑走这个,初初偶遇,就被谢珏套出话来。也因谢珏那日说了几句话,谢姿念念不忘,时不时往竹院送东西。
继夫人不知真相,主院那对他的态度没变,谢妍那边如何,不清楚。
来到渺风楼下,谢妍下来了。
依旧是淡烟疏花般的装扮,额上小小青鸟。
天热,她今日拿了团扇,抬高扇子挡天光,露出约住皓腕的纤细金环。
浅香入鼻,谢珏不禁多看一眼。
金环之下,隐约一抹淡红。
“长姐手红了?”
“嗯?无碍。抹了点东西,不小心抹重了些。”
谢妍晨妆前要抹香露,今日未抹,信鹰飞来,脚爪上绑着小筒。
谢妍打开,倒出信。再过三四日,商队便可抵到成都。
她高兴,要放信鹰飞,信鹰恋恋不舍地展开翅膀。那鹰性子顽皮,谢妍见它走了,倒香露,匀开,它杀了个回马枪,惊得谢妍一不小心抹重,方真正向苍天翱翔。
她未说明原委,却不妨碍谢珏发散心神。
忍不住想,抹重一点,就留下印痕?
委实……娇嫩得不像话。
倘若,昨天“比手”之时,他握住她的腕子……
谢珏喉头微动,把奇怪的想法丢出脑海。
谢妍在前面走,他跟在后。
一抬头,不必见,已然想象到谢妍举起团扇的手。
耳朵渐渐热起来。
貌似——
他望着前方人人,恍然地,悟到个可能。
难道,嫡姐对他的吸引力,看上去是容颜,实则来自——
——
莫名提前写完。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