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不知日月,一眨眼便是光Yin流转,日头落得一日比一日早,如今晨时推开窗子都能清楚地瞧见院中灌木上头打的霜。
早些时候她们身上都多多少少带了伤,司云也就每日过来瞧瞧,这两日苏念雪身上的伤已经基本痊愈,晴岚也好了不少,她便干脆叫她们俩每日自个儿过来寻她,也当做是叫晴岚带着人四处逛逛。
轻功久不用也会生疏,提前适应一下也无妨。
她取了盒子打开,指尖轻轻敲打着桌案。
有什么从盒中爬了出来。
蛊医。苏念雪跟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瞧着她Cao控蛊虫,尽管已经不是第一回看她看诊,她仍旧惊叹于对方作为蛊医的神秘。
那是与中原医道绝不相同的手法。
翠色的蛊虫顺着指尖爬上腕骨,口器刺穿了腕骨的肌肤,吮吸完血的蛊虫乖顺地回到了主人手中。司云合上了蛊虫的盒子,松了口气般道。
“比我预想的要恢复得好些,看样子血杀术也不是一点儿作用没有。”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差不多可以跟庄主说一声叫他过来了。”
晴岚把挽起的袖子松了下来,道:“他来做什么?”
这是还在记仇那五十鞭子吗?仰躺在房梁上的司雨懒洋洋地抬起头道:“教你血杀术啊。”
“你是说,他会血杀术?”晴岚眼底划过一抹愕然的神色,“可是生来懂得血杀术的人不是还不到二十个吗?”
连自己亲兄长都不懂得的秘术,白子珩竟然会?
“是啊,不过他并不是生来就会的。”司云停了手里的动作,“是后来学的。藏书楼顶楼不是一直不让你们上去吗?因为那儿藏着的就是血杀术,也就是墨客乃至墨翎最大的秘辛。”
“不过,后天学习血杀术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修习者十有**要疯。单单是坚定心智不为功法所控就已经不容易了,更别说还要将其用在实战上。”她说到这儿的时候眼底有钦佩的神色,“从这方面来说,他的确是个合格的庄主。”
“可……为什么要学?”晴岚仍旧有些疑惑地皱眉道,“庄主命Yin差,司的是庄中事务,并不一定要如鬼差一般武功过人啊。”
司云沉默了片刻,道:“其实原本要学的,是子书啊。”
“什么?”
“你算一算至今墨客身负血杀术的人数。每一代鬼首几乎都是血杀术的所有者,也包括你爹。子书当年所展现出的天赋已经无限逼近血杀术的所有者了,但是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血杀术是专门对付厄尔多的,每一代一定要有一个身负血杀术者,是为了以防万一,但偏偏在我们这里断了。后天习得血杀术其实要比天生的逊色不少,但是在所有人都没有这种天赋的时候,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如果没有六年前的那场意外……其实应该是子书的。”
但六年前的那场意外让他永远失去了迈向武道巅峰的资格。
“庄主是在保护他,也是在保护你。”旁边的司雨撇了撇嘴,接过话头尽量说得更加轻松些,“毕竟他确实已经不适合接受试炼了,而你当时还小,根本看不出什么苗头,把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放在个孩子身上,未免太说不过去了。没人晓得血杀术的试炼要经历何种痛苦,或许子书去也未必能成功,但他忍下来了……为了墨客,也是为了你们。虽然我不太喜欢那家伙成天摆着一张臭脸,但是还是得理解他的。站在不同的位子,想的也不同,他得看着整个墨客才行。”
晴岚抿了下唇,垂了眸子沉思着。
有些事情她的确是一无所知,这其中就包括了白子珩,虽然是堂兄妹,但他们似乎行为好好地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她对于他的记忆不过停留在幼时的严厉无情,到了年岁稍长,却又被白子书送去了万里之外的西域,他们之间欠缺的那一次深谈从未有机会补上。
“现在庄内能教你将血杀术融会贯通的,也只有他了。”司雨跳下来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背上,完全没注意到司云一瞬间铁青的脸,“毕竟这一代唯一一个血杀术的继承者嘛,对你报以期望也是正常的,严厉就忍忍吧?”
然而她没等到对方的回话,不知何时起身的司云已经揪着她的耳朵把人拎了起来。
“啊!疼疼疼!阿云你松手!”
“知道疼你就下手轻点儿!你那手劲儿平时这么拍就算了,她现在身上哪儿没伤?!”
“那你还叫她翻端风崖!”
“那是吓她的!这丫头不吓不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晴岚在司云揪司雨耳朵的那一瞬就伸出手一把捂住了苏念雪的耳朵,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苏念雪仰起头看了眼那姑娘面无表情一副冷眼旁观看戏的脸,小声说:“疼不疼?”
问的是司雨拍的那一巴掌。
不过饶是她压低了声音,司雨还是听见了,还抢先一步截住了晴岚的话哀嚎道:“小雪啊!天地良心我绝对没用劲儿!小九这丫头蔫坏!你不能跟她们一样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