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好,我是孙贺黎,请问林朝勤是住在这个房间吗?”
吴有刚打开门,入眼就是个剪了西瓜头的漂亮小男孩儿,红扑扑的脸,一身挺括的小西装,背着方方正正的书包朝他问好,嘴边的笑甜到发亮。
“你、你好。”吴有一时看得入了神,嘴里包着的一口发糕都忘了嚼。
那小男孩儿嘟了嘟嘴,却没失了耐心,反而朝他走近了两步,从口袋里摸出块淡蓝的手帕来递给他,“这个给你,你嘴巴旁边有脏东西。”
吴有呆愣愣地接过来,只觉得那手帕拂过鼻尖留下一阵nai香,他攥紧了手帕,到底也没往自己脸上擦,连谢谢都忘记要说。
“现在能回答我了吗?林朝勤是不是住在这里?我想找他玩。”
“勤勤不在,你进……”吴有慌慌忙忙咽下嘴里的东西,把自己噎红了脸,口齿依然磕巴,他从小就说不好话,“进、进来等…等他。”
“好呀!”小男孩儿放下心来,笑着往里走,锃亮的小皮鞋在老旧的地板上打出哒哒哒的声音。
吴有低头盯着他的皮鞋看,觉得有趣极了,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鞋子。
垂了头再看自己脚上的球鞋,不合脚不说,灰不溜秋的边缘还掉了皮,他突然就觉得脸颊更烫了,磨磨蹭蹭往后缩了缩脚尖。
“我可以坐这里吗?”小男孩儿看了看房间里的上下床,指着下铺问他,客气得不行。
下铺是林朝勤的床,铺着和他上铺同款的鹅黄色绒花床单,是新年的时候一群叔叔阿姨送来的,院长nainai洗了放大太阳下晒过,又软又香。
吴有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坐一下床这么简单的事情孙贺黎还要特地问他,但还是认认真真回答,“可以,你、你坐吧。”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孙贺黎在床边坐下,捏了枕头边的维尼熊玩偶在手里折腾。
“我叫吴有,今年9岁。”这是吴有唯一一句能不用费劲就能说得流利的话。每次有人来福利院挑小孩,他都会说上这么一句。多则生巧,说得多了,乍一开口倒与正常的小孩也没什么差别。
“吴有?”孙贺黎晃着腿继续捏玩偶的耳朵,摇了摇头,“好奇怪的名字。你这个名字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哇?”
吴有开窍晚,性子又木,此刻明明听不太懂这漂亮小娃娃想问什么,却还是固执地想同他多说几句话,在这里愿意听他讲话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我、我也不知道……你说、说是什么,就是…是什么。”
孙贺黎把手里的玩偶放回原处,想了想,“那就是‘有’吧!大人起名字都是这样的,希望宝宝的名字有个好的意思,我妈妈说她给我起名字就是这样的!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吴有望着孙贺黎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愣愣摇头,“我不知、知道。”
“那我告诉你好了!贺黎,是庆贺黎明的意思。”
孙贺黎说着就站起来,从自己书包里拿出纸笔,边写边喊吴有看,“喏,就是这两个字,不是鸭梨的梨,是黎明的黎,笔画超级多的!”
吴有盯着纸上两个端端正正的字点头,“我认、认得。”
“黑夜过去,黎明到来,我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我妈妈说黎明代表希望,我是她的希望。你听懂了吗?”
庆贺黎明,黎明就是希望。
多好的名字。
“嗯。你的名、名字真好、好听,”吴有舔了舔嘴唇,话说了一半突然有些害羞,声音含糊起来,害怕让人听清楚似的,“……我喜、喜欢你的名字。”
孙贺黎却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只管摸着下巴自顾自下结论,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爱极了,“所以你的爸爸妈妈给你起这个名字,肯定也是有很好的意思的。唔吴有…吴有……那就是希望你什么都有呀!”
那时的吴有其实并不很相信孙贺黎的话,如果他的父母真的对他抱有这么美好的祝愿,又怎么会把他丢掉呢?
可这不相信不妨碍他固执地觉得孙贺黎是个很好很好的名字,大约是因为孙贺黎说起自己的名字时眼里的光彩,像他曾经在电视机里看到过的圣诞节彩灯,漂亮极了。
后来长大成人,入了伍又退了下来,经历了许多事,再回想起来,仍不得不感慨一声人如其名——哪怕是受到迁怒,哪怕是忍受折辱呢,孙贺黎始终是他心里最好的黎明和光亮啊。
孙贺黎。贺黎啊……
眼前似有人影晃过,吴有悠悠醒转,脑海里那个给他写名字的漂亮小男孩儿渐渐远去,不见踪影。
身后依然有人埋在他身体里肆意耸动,动动眼珠还能发现被绑的手脚已经勒出了斑驳的血痕。赤裸的**已经麻木,唯独腿间黏腻的感觉如鬼魅缠身,让他喉间一阵接一阵地紧缩。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在短暂的昏迷中梦见了小时候。
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呢?
“Cao,没想到男人的屁股也能这么有滋味!啧…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