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被我们吵醒了,他醒过来看见的第一画面,就是我和闷油瓶正绷着身子,以一个敌对的站姿相互对望着,而且双方表情都很难看。
气氛诡异至极,胖子搞不清状况,连说话都不敢大喘气,他轻声探问:“你们俩,在battle吗?”
听到有人说话,我猛地侧头去看他,胖子被我吓了一跳。
那时的我情绪其实已经逼近极限,整个人都是乱的,非常容易受到外界刺激,人一旦刺激过度就会失去理智。胖子他不知道自己突然说话,对我来说,就像被人按下核爆的开关,他打破了我和闷油瓶此刻的僵局。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两张熟悉到亲切的脸,心里只觉得恐怖。他们之间,我谁也不敢靠近,也不敢相信,周围的一切都虚假得教人害怕。
想想看,这可是两个亲眼瞧着死掉的人啊。现在他们居然都活着,都他妈好端端站在我面前,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事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都是极不正常的现象。
我几乎失控了,从地上抓起一把碎石,朝他们扔过去,不过在脱手的那一瞬间,心里就后悔了。还好两个人躲了一下没砸中,只是胖子的表情看上去很受伤。
他先是很愤怒的看着我,忍了半晌,才道:“你他妈是不是魔障了。”
闷油瓶也没想到我反应会这么大,朝我伸出的那只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他面无表情地愣在那,动也不动地看着我。
我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看着这样的闷油瓶和胖子,我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因为切实的恐惧,另一方面则是出于羞愧。人在面对未知情况里的恐惧时,会下意识进入自我防备状态,这是我无法控制的本能。
不过本能也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我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我得冷静一点,不能表现得这么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跟闷油瓶比起来,确实还差点火候。一个人能随时随刻保持理智,其实是件相当难得的事情。闷油瓶跟我一样,也察觉到了这个地方的不对劲。
可他却能这么理智,还反过来劝我要冷静。
我忍不住怀疑,他可能还没意识到这事情背后的严重性。也能意识到了,但他层次比我高太多,根本不在乎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胖子见我一直不说话,他都有些毛骨悚然起来。察觉到我现在情绪不对,便拉着闷油瓶与我保持开距离,两个人都围在我旁边,神情很关切。
“你就说吧,怎么了,是不是做梦见鬼啦。”胖子采用怀柔政策,跟哄小孩一样哄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确实是见到鬼了,还是两个,那两个鬼还在围着我说话。
听以前的老人说,如果人死得太快太突然,会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并会衍生出鬼这种东西,重复生前的一部分经历。
我心想,难道胖子和闷油瓶就是这种情况。可我又是怎么回事,我被大火烧死得那段记忆还在,是能记得自己已经死掉的,那我就不应该再衍生出鬼魂了啊。
那是不是能代表,我们三个都不是鬼。最起码……我肯定不是?
这事我想了半天,也只能这么回答他:“不是做梦,都是真的。我死了,我跟你们两个全都死了,这里才都是假的。”
胖子不懂我的意思,他有些好气又好笑:“兄弟认识十几年,你现在说我是假的。天真啊天真,你真是个棒槌。”
我叹了口气,知道胖子还没搞明白重点。不,也许现在更重要的重点是,我还要不要继续称呼这个人为胖子,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我便再次强调:“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的重点是说,我们已经死了。”
“放你娘的响屁。”胖子语气坚定,他根本不信我说的话,我能理解他。这事就算是搁我身上也一样,要是我哪天正吃着饭,突然你同桌的朋友跟你说:嘿兄弟,刚刚那一秒发生世界末日,大家全都死了。
我也只会当他在说胡话,要赶上我脾气不好的那几年,甚至会跳起来暴打他的脑阔。
讲道理是讲不通了,我掏出手机,把那张让人遍体生寒的合照放大,摆在他们眼前道:“这就是我的证据。”
我把之前跟闷油瓶讲得那个故事,又跟胖子讲了一遍,而这次我的描绘要更加细致。那些事我都讲得很认真、很传神,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想到,那些让人头晕目眩的事情,都是曾真实发生的。
反正我跟我的照片,都是做不得假的。
手机不可能拍下从未发生的事情,我也不会为了专门吓唬他俩,特意P个合照出来玩,再说我也没那个技术。
直到听我讲完整个故事,胖子又去看了眼照片,这下他也犹豫了。
但胖子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他信我说的那些事情都是切实发生过的。可要一个活着的人,承认自己死了,那真的很难。
“不是,这……”胖子现在跟我一样,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