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现在不是能聊天的时候,可我却突然不想走了。因为我看见一串血迹未干的红脚印,从他身后开始,往前蔓延了好远的一段距离。
我看着他,内心百感交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我想象不出,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陪着我一起扛着胖子,还走了这么长的路,流了这么多的血,却连一声疼都没喊过。
他是心存死志的,也许在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后,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只是靠着心里的狠劲,才跟我走到现在。直到再也支撑不住,坐在地上,准备等死。
“你让我一个人走,就算活下来,也只有我一个人。”我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冷静了下来:“你让我在这么个鬼地方,一个人活十年?”
“我宁可今天跟你一块死在这。”
闷油瓶身子轻颤,不知是疼得还是给我吓得。他伸手拉住我的衣角,眼中波光流转,神情不可置信。
我也不看他,就自顾自地抬起闷油瓶的胳膊,把他架在身上,扶着人从血地里站起来。他失血过多,浑身脱力,整个人都得倚靠着我,我们一步一对血脚印地艰难前行。
虽然抱歉,但胖子只能留在这了,我得为活着的人做打算。
大火早就包围了我们,睁眼到处都是明亮刺目的火光,我也不敢多瞧,怕刺伤视网膜。空气里的温度烫得几乎粘稠,呼吸得每一口氧气里,都包含着大量的二氧化碳,闻久了头会很疼人还会晕过去。
闷油瓶挣扎着还想告诉我:“没什么比活着……”
“还记得密洛陀的时候吗?”我打断他,实在是不想听他讲废话了:“当年我能一个人把你和胖子从石壁里带出去,我现在也能把你带出去。要是带不出去,我就跟你一起交代在这。到时候死了,还能找胖子一起打斗地主。”
这不是假话,我吴邪没那个心性,能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青铜门里十年。就算以后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到那时候我都50岁了,我还能怎么样,想到那样的鬼结局,才是一点盼头都没有。
这也许就是上天给我最好的安排。
我环顾四周,在心里分析两个人能活下去的可能性,结果很渺茫。但我并不害怕,甚至有种超凡脱俗的淡然,内心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
闷油瓶的头恹恹地靠着我的肩窝,他似乎还想再争取一把。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我不想听,好在他也没有继续说,算他有眼力。
我扶着他,努力在火海中寻找出路。
这里到处都是升腾的大火,前路后路全被封死,只是在我们所处的中间地带,还有一点空隙。所有的热浪都集中往我们脸上扑,就像一个散热的大蒸笼。
我咬牙切齿,心说只能硬着头皮闯出去了,可在这样毫无保护的情况下靠近火焰,不被烧掉一层皮才怪。想了想,脱下胖子shi淋淋的血外套,罩在闷油瓶头上。
我们相互搀扶着,朝前方的火海奔去,靠近火海的那一刻,我能很清楚听到,毛发被烫焦时的啪啪声。脸颊烫得生痛,也只能强忍住皮肤的灼热,把闷油瓶护得更紧点,全程不敢睁眼,热浪烤得我们连眼球都刺痛。
我是憋着一口气,才把闷油瓶带出来的,等回过神的时候,没想到居然真的离开了包围圈。
心中一阵狂喜,咧嘴刚想笑,发觉半边脸颊痛得厉害,摸了摸,才发现左半边脸严重烧伤。
烧焦的衣服不算,再看手和后颈,所有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全都无一幸免,出现不同程度的烧伤。就连头发也是烫没了半截,尤其是头顶,烧秃了一大片。
简直惨不忍睹,能直接送去拍鬼片。
我破相了。帅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被踢出帅哥的队伍。
大片烧伤疼得人头皮发麻,不愧是被誉为,能超过生产的疼痛级别。无暇为自己逝去的容颜悲哀,我顶着满身燎泡,深一脚浅一脚带着闷油瓶继续走。
闷油瓶有外套护着,没烫出什么毛病。只是在看见我扭曲变相的半边脸后,他愣愣地出神,可能也是替我惋惜,那张小帅的俊脸吧,
大火还在身后追赶,可我们前行的速度并不快。
闷油瓶血流得太多,能保持清醒都不易,我又浑身是伤,在这样路线复杂的地方,我们翻不了墙也爬不动房,全靠直觉到处瞎绕。
两个残疾伤患,已经不奢求能活着了。只是尽量想着,都再往前走几米,再争取一下。毕竟我都夸下海口说要带闷油瓶走了,不到最后一刻,我怎么能放弃,死也要死得有点斗争Jing神。
又是努力走了几十米,闷油瓶到底是撑不住了。伤口也不再出血,因为身体里的血快流干了。
失血过多,内脏受损,心力衰竭,人力终有穷尽,我知道他的极限到了。
闷油瓶仰躺在地,气息微弱。我跪坐在他旁边,握着他冰冷的手,满心悲凉。他的眼神在涣散和清醒中轮转,这人还有话想对我说。
于是我唤他:“小哥,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