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就是中秋,周五连着双休,一共放三天假。放假前一天,数学课上,课代表搬了一沓试卷到教室,试卷还没发下去就激起了众怒,一伙儿人嗷嗷乱叫,好像随时要揭竿而起。
“天呐,老田还布置试卷!放过孩子吧!”
“嘤嘤嘤,嫦娥姐姐带我走,我是牛郎啊!”
“告诉老田我牙口不好,啃不动试卷,让他换盒月饼来。”
“阿嚏!”被众人声讨的老田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跟闹哄哄的学生打了声招呼,“孩儿们!是不是有人想我了?”
同学们很给面子地“吁——”了声。
“明天就放假了,你们怎么看起来如此之丧啊?放假还不能满足你们?”老田把卷子放在第一排,让同学往后传,回头看了眼黑板上的作业栏,“我去,这是你们放假的作业啊?”
有人立刻回应道:“老师你就说多不多?”
“你们白老师太狠了,回头我跟他说说,贪多嚼不烂,”老田一边摸着良心,一边扭头看向走廊,又感叹了一句,“看你们确实挺惨的,我就少布置一点,放假的作业就是这张试卷,都拿到了吧?”
罗凯小声吐槽说:“一张试卷也不少啊。”
“我还没说完呢,孩儿们,”老田仿佛用他的顺风耳听见了似的,“这节课我们不讲别的,现在就可以开始写……”
话音未落,一群猴孩子就兴奋地拍起了巴掌,老田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啧了两声:“瞧你们那点出息,有你们闹的工夫,人家选择题都写完了。”
“不可能的……谁啊有这能耐?”罗凯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课代表才只填了三道选择题。他把名字填上,对着题目抓耳挠腮地发了会儿愁,果断选择了放弃,悄咪咪地侧过身瞄后座的答案,然后惊讶地发现程旷十分有能耐地翻面了。
“霸霸,选择填空借我抄一下呗?”罗凯低声说。
程旷没理他,罗凯又不死心地掏出一把糖来,摊在桌上推给他:“我请你吃糖,借我抄一下呗,好不好嘛?”
罗凯的语气甜腻腻的,配上他那张苦哈哈的脸,十分恶心人。程旷忍着没踹他,纠着眉说了句:“滚蛋。”
这时一块橡皮从后面飞过来,蹦到罗凯脑门上弹了一下,罗凯“嗷”了一声,捂着头噘着嘴,抬眼正对上章烬似笑非笑的视线,登时又怂又怒。
下课铃一响,章烬就站起来往前面走,罗凯听见动静,以为要挨打,缩头王八似的往墙边缩了缩。章烬嗤笑一声,嗅着味儿跟过来的狗腿三人组趁火打劫,一人伸手抓了一把,瓜分了桌上的糖。
胡淼一边剥糖一边说:“谢谢凯娘娘。”
陈锐“噗”的一声把含在嘴里的糖笑喷了出来,融化的nai糖黏在胡淼衣服上,拉出了一根ru白色的丝。
胡淼用踩了屎的表情盯着他,怒而咆哮:“狗娃子!你他妈给老子舔掉!”
曹辉远离了这两个人,拍了拍章烬:“炮哥儿,哪天有空啊,中秋一起出来嗨?”
“星期天吧。”章烬想了想说。
“成,我跟胡淼他们说,家伙都备好了,这次玩票大的。”
曹辉话说得语焉不详,无意间听了一耳朵的老田拍苍蝇似的往他脑门上招呼了一巴掌。这净化心灵的一掌硬生生把曹辉脸上神气扬扬的“俺老孙”招呼成了“俺老猪”。
章烬憋着笑,眼神跟着程旷高瘦的背影飘出了门,不自觉地往他腰上瞄——伤口应该结痂了,但章烬的印象还停留在它挂着新鲜伤口的时候,双氧水哗哗地浇上去,而程旷一声都没吭。
啧啧,学霸就是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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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燕石街方向的线路,此时已经过了末班车发车时间。程旷在出租屋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回去的。
到nainai家时已经接近中午,程怡正在往模具里压面,不多时压出一个印着“阖家团圆”的月饼。程旷盯着那四个字,觉得十分讽刺。
门口的柚子树上挂满了柚子,一个赛一个大,跟小灯笼似的。程怡说:“昨天摘了两个吃,嘶……酸得牙都要掉了,nainai还一个劲儿地说好吃,也就你俩受得了。”
小方桌上还搁着半只柚子,nainai扒下一片剥了皮递给程旷:“吃柚子。”
柚子晶莹的果粒尖尖上泛着些许红,酸汁溅开能飙一嘴。
程旷虽然打小吃惯了,但每次吃的时候舌头还是会有点酸涩涩的,不至于觉得难吃,总之也不好吃。然而程旷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很多,因为nainai见他爱吃会高兴,而一高兴,又会不停地剥更多给他吃。
nainai从厨房门背后拿了一根竹竿往柚子树那边走,程怡有些惊讶:“昨儿顶下来的柚子还没吃完呢,又顶啊?”
nainai·头也没回:“剥了皮放冰箱里,一会儿让旷旷带去吃,我要腌两罐柚子皮。”nainai仰着脖子望树上的柚子,刚看准了一个,程旷就拿过了她手里的竹竿,托着柚子屁股一绞,很快把一个绿油油的柚子绞下来了,nainai“哎”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