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男在他拿起钢叉的那一霎睁大了眼,吓得脸色苍白:“小畜生……你还想杀人啊?”
“杀人犯法,要坐牢的我跟你讲!啊啊——!”
不管他怎么喊,程旷一句也没有理会。
钢叉刺进了男人的大腿,程旷嘴里忽然冒出一股铁锈味,血丝混着唾ye,不受控制地从左边嘴角滑下来。
程旷用手背揩了一下,这个时候,他用余光看到一个人正朝这边狂奔而来。
那个人在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喘着气,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不称职的主人可算来了。
程旷收回视线,一脚把铁棍和钢叉都踢得远远的,才拎起书包,忍着浑身各处的不适往坡那边走。
章烬跟他擦身而过,冲狗吹了声口哨。狗缩在地上挣扎了一番,靠三条腿颤巍巍地站起来,一瘸一瘸地朝它的主人蹦去。
章烬抱起狗,停在两个人边上,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踹了下去。
男人声音由叫骂变成求饶,程旷并没有走远,听见章烬用喑哑的嗓音说:“要还有下回,两条蹄子都给你剁了。”
狗缩在章烬臂弯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章烬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抬眼望向走在前面的程旷,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曹辉在走廊上说过的话——他有个绰号叫“疯子”。
程旷后腰那一块shi透了,又是汗又是血,衣服黏答答地粘在上面,粗糙的校服布料摩擦着伤口,每走一步都疼得厉害。他走得极其缓慢,走到坡顶时,老房子外的围墙出现在眼前,黑暗之中,只有章烬家院子里远远地亮着光。
楼道口躺着一辆黑色摩托,后视镜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这一回连车胎都歪了,破破烂烂的车身像乞丐一样倒在路口,油箱里的汽油滴滴答答地漏了一地。
“喂,等会儿,”程旷没有多看这只命途多舛的摩托车一眼,径直拐进楼道里,这时章烬在后面喊他,程旷回过头,只见章烬抱着狗追上来说,“先别上去,跟我走。”
章烬不是跟他商量,说着就从程旷手里拿包:“我妈不在,上我姥姥那儿去了。”
他妈在哪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程旷纠着眉盯他:“想打架?”
“你打不过我,”章烬嗤了一声,说,“腰上有伤吧?我那儿有药。这会儿就别逞能了,让你进去就进去,疼不死你。”
楼梯口的声控灯亮了又灭,像第一次被章妈妈拉进去一样,章烬的手拽着程旷的书包带子,把他拽进去了。
“衣服脱了吧,碍事儿。”章烬拧开双氧水瓶盖,对程旷说。
程旷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章烬笑了笑:“行,不脱就不脱。”
进入亮堂堂的室内之后,程旷才看见章烬额角的血污,以及他胳膊上的伤口。怒火和烦躁被血腥味压下去,程旷没冲他发火,不言不语地把衣摆卷到了伤口上方的位置。
嚯,腰还挺细。章烬垂眸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想道。
“学霸,疼了就忍着啊,要是嚎了我一准儿笑你。”章烬的手不经意地碰在他腰上,药水还没来得及倒,立刻被程旷拧住了手腕,章烬眉梢一挑,说出了一个高级词汇,“狗咬吕洞宾?”
“别碰我。”程旷冷冰冰地说。
“行,不碰,那你碰我总行吧?”章烬心里暗骂程旷事儿妈屁事就是多,忍着没说出来但是没忍住一颗犯欠的心,他抬抬下巴说,“趴我腿上,我给你洗洗伤口消消毒。”
“趴你大爷。”程旷不想跟他瞎折腾,放下衣服打算走。
“那玩意儿上头有锈,你想死别死我家楼上,晦气。”章烬把双氧水往桌上一搁,发出“咚”的一声。
程旷顿住脚步,回头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唷,想动手是吧?”章烬跟幼稚园小朋友似的,厚颜无耻地吐出俩字:“偏不。”
说着,他嘴角翘了翘:“正儿八经地给你上一次,来不来?”
今儿要不是欠程旷一桩人情,章烬绝对懒得管他上不上药是死是活。
“事儿妈学霸”不给碰,章烬无处安放的左手只能叉自个儿腰上,他以早点摊的王老板给人倒啤酒的姿势把双氧水往程旷伤口上倒,双氧水碰到伤口,迅速冒出一片白色气泡,真跟啤酒似的。
双氧水淋在伤口上,看着都疼,然而程旷全程一声不吭,章烬挑了挑眉:“还挺能忍。”
程旷把衣摆拉下去,看章烬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卷绷带,推开门往院子里走。章烬在狗窝前蹲下,用木板和绷带,给狗受伤的前肢进行了简易的包扎固定。
“晚上疼也不许嚎,否则给你把嘴也包起来。”章烬搓着狗的头毛,说了句丧尽天良的话。
程旷在他身后,目光从章烬手臂的伤口挪到了狗身上,他问:“你家狗叫什么名字?”
章烬扭头,似乎是没听清,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名字?”
“没有吗?”程旷根据他的表情做出判断。
“有啊,”章烬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