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冀捂着伤处,衣袂翩飞,几个弹跃间,轻落于檐上。
可未下地,便闻到一股异样的血腥味。
浓烈呛人,好不诡异。
待他稳稳落地,却见檐下墙壁上飞溅了一道血污,似是新鲜,仍不住向下淌落。
迂回而下,延至地面……
地面更是骇人,似有人影在此被拖拽过。
血痕在粗糙的地面奋力摩擦,留下狰狞印记……
秦冀立马拔腿往里跑去。
书房门大敞。
先前使用过的废弃符箓,不知为何都燃成了灰烬,散发着刺鼻异味。
书房没人。
“砰!”
卧房没人。
后院通向主屋的走廊里,拖拽血痕一路逶迤。
像一条通往幽冥的路,狰狞着朝他敞开地狱之门。
好静。
他一哆嗦。
这偌大的全府上下,竟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呼吸声被这死一般的寂静放大,恐惧牵住了前行的步伐。
血痕尽头,竟散落着数不尽的模糊血块……
他猝然跌跪于地,瞳孔骤缩……
爹,娘……
三日后。
秦府门口。
祁翊一勒马缰,侧头对着紧闭的大门抬了抬下巴。
下属心领神会,举剑劈开门上封印。
却是刀剑不入。
祁翊翻身下马,利落拔剑,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又以幽蓝灵气汇聚于剑身。
炽蓝光焰跃然眼底,衣袂、墨发倏得狂舞飞卷。
剑柄上“斩妖”二字,因被灌入灵力,夺目生辉。
只听他斥道,“冥顽不灵,还不退去!”
眼看那剑光灼灼,直劈门锁。
一声怪异尖啸散去,门锁立即裂为两半,滚落在地。
祁翊提剑飞入门里面。
一抹血色生生止住他的步履。
眼前血河凝固,尸堆骇然,唯有一袭孤寂黑影……
僵直着脊背,握着一柄剑,颓然跪于血泊中。
像已死去。
祁翊握了握手中剑柄,不敢有一丝松懈。
脚下血浆黏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活人?”
祁翊开口,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觉察的颤抖。
那人回应他一般,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命令道,“转过头来。”
过了半晌,那人仍是一动不动。
祁翊耐心已尽,便提剑绕至那人面前。
剑尖冰冷而对,威胁道,“这些人是不是你杀……”
那人蓦地抬起头来。
呼吸一滞。
是他。
不,明明是同一人,却分明又不是……
俊朗舒展的眉目被血污遮掩,仿佛有何难承的苦痛压在了他的眉间,使他不得再展欢颜。
一双薄唇贯会打诨、亲吻,此刻那多情却也转为了无情。
眸底死气沉沉,已没有了光。
紧抿的薄唇突然开合,低哑的嗓音送了出来,“杀……”
“什么?”
“杀……我……杀了……我……”
祁翊瞳孔紧缩,不由得后退一步,“你说……什么?”
那人恍若未闻,喃喃自语。
“少主。”下属飞身赶来,附耳低声道,“属下查知,此人是秦佑文之子,秦冀。”
祁翊俯身蹲下,责问道,“这里的人是你杀的吗?”
“杀了我!”秦冀双目通红,挣扎着欲暴起,却因双腿僵直无力,复又摔下。
祁翊无法,对一旁吩咐道,“拿绳索来,将他捆回去审问。”
下属领命出去。
祁翊在尸堆中翻动,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异样之处。
还未等他仔细检查,一阵飓风霎时于平地卷起,所到之处,尸首纷飞,人仰马翻。
祁翊好不容易以剑稳固下盘,才不至于被卷走。
然而黑沉沉的飓风里,一道颓然的身影倏忽立了起来。
遂向他亦步亦趋地走过来。
那一双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眸中竟流动着诡谲金光,鬼魅异常。
似妖似魔,蛊人惑心。
“我不是让你杀了我吗,为什么要犹豫呢?”
祁翊眼看着他眸中浮上一抹戾气,举起修长的手指朝自己一指。
耳目一痛,再无知觉。
醒来时全身疼痛,像被车轱辘狠狠碾过一般。
祁翊忍痛起身,打量着周遭环境。
四周开阔,似在郊野。
然而土壤贫瘠,寸草不生。
抬头,漫目红霞,遮天蔽日。
远眺,黑峰逶迤,哀鸿震耳。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