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顺利接到平静轩,天色完全暗下来。
平静轩是老王的私人会馆,坐落市中心,闹中取静。建馆时,众人便猜老王打算退休了,谁知“养老基地”变成办公室、会客厅、深夜食堂。不知老王用了什么手段,挖到从钓龙台退休的厨师梅姨,一时间认不认识的人都想踩着饭点儿到平静轩朝圣。
老王安排的接风像一场家宴,一群人围坐在桌前,周煦晖、付渲稍作休息后,Jing神好了很多,一直拉着老王的女儿王牧群聊天。叶柏青坐在一旁插话,气氛很和谐。
“怎么不见池景?”王牧群望向叶柏青。
“她回去换衣服,应该快到了。”叶柏青笑答。
“我出去看看。”王牧群说着起身向外走。
付渲拿起手边的杯子默默喝了一口水,也起身走到窗边。华灯初上,平静轩的窗映出远处的街景:延伸的路,高耸的楼,还有一个挽着胳膊面无表情的女人的影子。
付渲转身准备重回座位时,刚好看到池景进门,一身清爽休闲装的池景,还有,还有挽着池景胳膊的王牧群。王牧群在池景耳边说着什么,池景微笑回答,一切看起来并不违和。
晚宴正式开始,老王以漫不经心的聊天方式问了周煦晖在接手新区环保工业产业园后的经营情况,又打听了付渲父亲调职后的近况,老王的语气亲切又温和,完全没了平时的强权与霸道。此时池景眼中的老王,就像一条变色龙,游刃有余随心所欲红绿交错。酒过三巡通常是最好的业务交流阶段,这时的人情绪松弛,很容易被思想套路,然而老王半分没有说工作的意思。
“各位,今天就算一个家宴,希望你们以后能多支持牧群。”老王举杯。
至此大家都明白了,大小姐要接班,亲爹在铺路。
“老王你就放心吧,煦晖姐和付总,一定会帮我的。”王牧群乖巧的环视众人,随老王一起举起酒杯。
众人礼貌的回应后,王牧群在座位上往池景身上靠了靠,贴着耳朵说:“你也会帮我,对不对?”
这一幕落在付渲的眼睛里,她想看池景的反应。池景轻轻放下酒杯,用毛巾擦了擦手,并没有对大小姐的行为表示排斥,仿佛习惯了一般,王牧群随即把头靠在池景身上,亲昵的环着她的胳膊,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付渲。
“池总,辛苦你接送我和煦晖,我敬你。”付渲突然端起酒杯走过来。
“付总客气。叫我小池或池景就好。”池景挣脱王牧群的环抱,起身拿酒迎向付渲。
“付总,好偏心,接的人不止小景,厚此薄彼不太好吧?”叶柏青笑眯眯的凑上来。
“柏青——,付总那是酒,你拿的什么?”池景嗔她。
付渲温柔一笑,与叶柏青碰杯,玩味的看池景。
“小景,客人要陪好,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叶柏青边笑边说。
付渲转身走,被王牧群叫住。
“付总,以后还请多指教。”王牧群一饮而尽,目光上挑。
“王小姐,不客气,来日方长。”付渲温柔应答,浅浅喝了一口酒,转身回席。
王牧群面色骤变,转而一副乖巧样,又向池景身边凑了凑。
宴会结束时,老王神秘地说万方集团准备了一份礼物,然而并没有人好奇,大家都累了,只想回去休息。
唯一没有喝酒的叶柏青继续承担送人重任,这也是老王的意思,单位闲着的司机很多,让业务总监亲自送人足见对其重视。周煦晖懂,所以除了礼貌感谢并不推辞。王牧群问池景要不要跟她同行,池景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想走走,醒醒酒。
夜晚,城市的温度降下,微微一丝风刚刚能浮动发丝,很舒服。
池景波澜起伏的内心并不安静,脑子里满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手机响起,是一条陌生短信:熙悦春天,等你十五分钟。
池景想笑,嗤笑、傻笑、嘲笑?或许都有。付渲,你在命令我吗?当初你走了,我用了多少个十五分钟走出思念,如今你一句话我便乖乖就范,究竟我是你的谁!
十分钟的路走了半个小时。鬼使神差,坐在熙悦春天小区的长凳上,看着家家户户时明时暗的灯,池景突然内心升腾起一丝怨念:如果能将就,收获平淡的幸福是多么简单的事,别人都可以,为什么自己不行。
“迟到了21分钟,池总。”付渲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不欠你的。”池景沉浸在怨念里,看见付渲并不意外。
“回家。”付渲命令道。
“回家?回哪个家?”池景内心一震,愣住。
“池总还想在这喂蚊子?”付渲见她坐着不动,脸色有些冷。
“你刚刚说什么?”池景抬头望着付渲问。
灯光下,付渲没有回应,径直向楼门走去,池景起身,跟在身后,整个人嵌在付渲的长影里,夜色沉寂,风很温柔。
一路无声,上楼,2202,进门。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