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突然到访的秦闻雪,碾玉格外惊喜,不由分说地就把满脸不悦的霓裳撵走了。
随手关上门,她道:“你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秦闻雪正打量着碾玉的房间,出乎意料的,碾玉的房间不像她本人那般艳丽奢华,非常的简单素雅,窗台摆着数盆开得茂盛的花草,穿堂风绕过时能嗅到淡淡的柔软芳香。
闻言,她转过头说:“我每天都有时间。”
碾玉笑了笑,拉开圆椅:“坐,要喝茶么?”
秦闻雪本想摇头的,话到嘴边却莫名变成了:“好啊。”
从被塞得满满登登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方形的盒子,碾玉边拆外包装边道:“你来的巧了,这茶叶是刚送来的,连拆都没拆,新鲜的很。”
秦闻雪抬眼看去,盒子里放着Jing致的白玉罐子以及一封信。
碾玉眼没眨一下,随手就把信丢了出去。
“写给你的信,不看看么?”秦闻雪轻声道。
“都是些酸诗烂词,颠来倒去就那么几句话,没什么好看的。”碾玉不甚在意地笑着,她拈起些许茶叶置于杯中,用热水冲开,空气中顿时飘起一股浓郁的茶香。
她偏头瞧着秦闻雪空荡荡的鬓边,忽然道:“你常戴着的那根发簪今日怎么不在?”
端着杯子的手指微微一缩,秦闻雪错开碾玉的视线,下意识隐瞒:“……不小心摔坏了。”
她的撒谎技术过于拙劣,一眼就被碾玉识破。
“那真是可惜了。”碾玉啜了口茶,若无其事道:“这段时间醉云楼要选花魁,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尤其今天是最后一日,我本想找三娘商量点事,没想到一直没见到她人。”
秦闻雪道:“她应该在楼下,我方才还与她说过话。”
听着她的话,碾玉心底大概有了个数,凤三娘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她再了解不过,目标专一,头脑Jing明,心里眼里只盯着钱,把醉云楼经营得如火如荼如日中天,跟她说上两句,保准对方心甘情愿地交出钱袋子。
碾玉看着秦闻雪,心想等下找个机会要回来吧。
霓裳自讨了个没趣,转身没走几步,忽然觉得刚才那姑娘有点眼熟。
那不是方少纶的未婚妻么?一个大家闺秀,居然独身前来青楼,她什么时候和碾玉走这么近了?
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霓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断然回过头去,蹑手蹑脚地贴在碾玉房门外,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和方少纶解除婚约了,多谢你。”秦闻雪对碾玉温和笑着,眉目间是一片解脱与放松。
“说到底是他自作自受,不过也多亏了我足智多谋,神机妙算。”碾玉翘起了嘴角,眼尾像月牙般下弯,朦胧似醉。
霓裳恰好听到了这番对话,内心惊涛骇浪。
方少纶与冯真真一事竟然是碾玉在幕后Cao作!她图什么?就因为方少纶的那番羞辱?
霓裳皱起眉头,很是不解。
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面,秦闻雪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碾玉,你为何不愿选花魁?”
这还是她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碾玉忍不住晃了神,过了片刻才听清她问的问题。
沉默两秒,碾玉平静道:“你都听到了?”
“嗯。”秦闻雪点点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原因,说起来还有点好笑。”碾玉耸了下肩,看上去满不在乎。
然而这时,凑巧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姑娘,时辰到了。”门外的丫鬟扬声提醒着碾玉。
“知道了,马上过去。”碾玉看向秦闻雪,表情无奈:“又要忙起来了,好在今晚是最后一次。”
秦闻雪神色一动,“结果要出来了么?”
“是啊,花魁的最终人选即将揭晓。”
“那……”
碾玉回眸对她一笑,整间屋子顿时变得熠熠生辉,“不出意外,是我。”
……
自打冯真真浸了猪笼,秦父上门退婚后,方少纶就一直被禁足在家中养伤。
他身上的伤很重,当日方靖山怒火中烧,手底下根本就没留余地,若不是方少纶同父异母的庶妹方舒容求情,小命都得没了。
他一直在家中无法出去,心中有千百个疑惑日夜不停地困扰着,几乎要把方少纶逼疯,正巧这一晚,方靖山出门赴宴,一时片刻回不来,他蠢蠢欲动,带着小厮趁门外的下人不防,牵了两匹马从后门溜了出去。
“二小姐,少爷他骑马偷跑出去了,要不要小的带人将他追回来?”
方少纶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去找方舒容。
方舒容正在喝一碗已经凉掉的粥,她刚从铺子里回来,忙了一整天才吃上口饭,闻言不冷不热地抬起眼皮:“他是方家大少爷,而我只是个庶女,哪能管得了他?”
“可是老爷让小的看好少爷,一会儿老爷回来了见不着他,岂不是要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