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秀蔓,五月鸣蜩,转眼间到了孟夏末旬。
这段时间,醉云楼的客流量愈发多了起来,起因是凤三娘传消息出去,要选花魁了。
自从上一任花魁死后,醉云楼已有近五年没有选过当家花魁了,并非没有才貌出众的人,而是一些更深层的问题。
开始会有几项比赛,比拼才学、容貌、身段、人气等,花魁是百花的魁首,大浪淘沙之下,总能筛选出更加接近完美的人。
最后只剩下十位,选择权便放在了客人的手中,让他们为其投票,一两银子一张,每人可买数量无限,得票最高者就是醉云楼的新一任花魁。
这十人必然是人气很高的,拥有无数的仰慕者,凤三娘也花了不少银子大肆宣传,全长安的人都知道醉云楼在选花魁。
仅仅是第一天,十人的平均票数直接破万,并且还在不停地向上升,票数快速滚动着,位列榜首的赫然是碾玉,霓裳紧随其后,其他八位也紧咬不放,一时难舍难分。
之后赌坊开盘,压她们十人谁最后会脱颖而出,当然,幕后庄家是凤三娘。
到了最后两天,票数相差便拉开了,最后花魁是谁,根据现在的排行榜基本上能窥见一二,一些支持后几位的刷票动力就淡了。
为了激起客人更多热情,继续压榨他们的钱包,凤三娘悄悄在背后Cao盘,缩短了十人之间的票数相差,客人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还有争取花魁之位的希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刷票。
这两天凤三娘赚得是盆满钵满,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淌进她的腰包,她对自己手底下的姑娘从来没有小气过,财大气粗地给了她们十人不少分红。
碾玉获得的分红在醉云楼中仅次于凤三娘,她只凭着这张脸,便获得了众多拥趸者,再加上她与方少纶一事,更是名声大噪,家喻户晓,慕名而来的人极多。
权当是凑个热闹,你一票我一票,反倒使碾玉牢牢地霸占住榜首,居高不下,看得霓裳眼红不已。
成功退婚之后,秦闻雪满心欢喜,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碾玉,但除了第一次冒险去醉云楼捉jian外,其他几次都是碾玉主动来的秦家,她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只能被动地等着。
眼看要到了五月,碾玉一直没有再出现,随着时间流逝,秦闻雪心底逐渐滋生出了点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她听到家里下人说起醉云楼选花魁,忍不住支起耳朵悄悄听了几句。
没听多久,秦闻雪就被发现了,下人立刻闭嘴,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她当什么都没听到,脑海中却有了个想法。
说着出去走走,秦闻雪让双儿待在家里,拿了件薄纱披风独自出门,向着醉云楼的方向而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出来。
凭着记忆,秦闻雪很快就找到了醉云楼所在,整栋阁楼与之前相比焕然一新,周围缠绕着彩色的丝带,屋檐外挂满了Jing致的灯笼,匾额上重新镀了一层金色,门外人满为患,缕缕行行,远远看来格外惹眼。
她仔细瞧了两眼,便披上披风遮住脸,趁着人多的时刻,低头快步跟着大众一同涌进了醉云楼,成功进来后,才刚松一口气,结果转头对上了凤三娘一双笑中带惊的眼眸。
“秦……姑娘?”
凤三娘只见过秦闻雪一面,还是在两个月前,却一眼识破了她的伪装。
打发走手边的姑娘,凤三娘熟稔地聚拢起亲切的笑,道:“怎么一个人来了,身旁也没个丫头跟着,秦姑娘这不打一声招呼突然驾到,倒真让我吃了一惊呢。”
既然被发现,秦闻雪也不再掩饰,坦然道:“我来找碾玉,她在么?”
找碾玉……
凤三娘眼眸微动,笑:“她自然是在的,只是碾玉不接客,恐怕要让秦姑娘白跑一趟了。”
秦闻雪愣了下,意识到她的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次来找碾玉有点事,能不能私下见她一面?”
“私下啊……”凤三娘拉长了语调,做出思考的模样,随即叹了口气:“这几日醉云楼上上下下忙得都像个陀螺连轴转,碾玉自然不是例外,想必秦姑娘你也听说了,她人气很高,数不清的客人不惜一掷千金想要见她一面呢,这是片刻也脱不开身啊,哪怕她只是露露脸弹弹琴,每天几十场下来也累得够呛,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难得能找到机会喘口气,我虽然是老板,也不能压榨她空闲时间呀。”
秦闻雪明白凤三娘的意思,但这次出来的急,她现在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可都来到这儿了,难道要无功而返么?况且,她真的很想见碾玉一面……
秦闻雪忽然将鬓间的发簪拔了下来,递向了凤三娘,“我没带银子,身上只有这个,是我爹从扬州带来的。”
凤三娘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下,她见过不少好东西,这发簪做工、材质都是上乘,造型也很巧妙,甚合她心意。
笑着将其塞入腰包,凤三娘唤来一名小丫鬟,“带这位姑娘去见碾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