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硝猜她会在这念大学,她的能力够顶好的美术学院。
那一个月,贺硝常在美院附近转悠,时间不一,想着或许能碰着。
他也不是一定要见她,是能见到最好,他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但他的转悠无果。
车熄火停在路边,他坐在车里抽烟。
有女人对着他的车窗玻璃抹口红,挤眉弄眼。贺硝拉下车窗,不看一眼她的故作惊讶笑脸相迎,烟头丢出去,冷冷地给了一个“滚”字。
女人拍着裙子走了,衣服好像被烟头烫坏。
贺硝没管,掏出手机给远地的一个人打电话。
“你那徒弟是不是在这儿的美院上学?”
贺三顿了顿,说:“是啊,怎么了?”
“没事,碰着了,觉得眼熟。”
“有空回来玩。”
“嗯。”
所以他没猜错,缘分的事儿没办法,
贺硝挂了电话,起火要走,一扭头瞥见街对面便利店那张熟人脸。
眼睛还是很漂亮,扎马尾,黑外套,鹅蛋小脸白的干净自然。放在街上就是素、低调。
缘分的事儿真说不清。
她坐在便利店吃泡面。
贺硝下车走进店里,过去端住了她的泡面碗。她抬头,先是看了玻璃镜里的影,愣着眼。
贺硝夺走泡面,“哐当”扔进了桌子旁边垃圾桶,漫不经心地说:“走,请你吃饭。”
那样子,像是两人关系熟稔,没隔过三年。
姜水儿仰着头盯他,说不出话。
“怎么?不认得了?”
便利店的门开开关关,重复着进出的提示音,店里嘈杂的很。
“......贺硝。”
贺硝带她去了一家很贵的餐厅,点菜的时候问她吃什么,她说都行,贺硝七七八八点了一大堆。
等菜的时候,贺硝就盯着她看。
她五官更加Jing致,眉眼依旧生动,脸上的胶原蛋白不变。
而且......“长高了。”贺硝评价。
这话真像哥哥该说的,哪怕他不是。
所以姜水儿又要想,他和她算什么事呢?三年前算什么,现在算什么?
她总在想,那他怎么想?
吃饭的时候贺硝问她:“缺钱么?”
姜水儿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家虽然是农户,但这两年姜父一直在搞机械化大规模生产,她家的土地是最多的。
“不缺。”
学艺术是烧钱,但她家能应付。他这么问,是关心,还是习惯性的高高在上?金钱让人高高在上。
贺硝问完话,觉得有点不妥,他有时候用这样的话撕那些人的尊严和脸,但这次不是。
姜水儿默然吃饭,贺硝没什么胃口。
“不想和我说话?”
“你过得好么?”她不是客套,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实实在在的。
她知道了一些事,从贺爷爷那里,关于他从小的事。
贺硝低下头,敛了神色,吭声:“挺好。”
餐厅底下就是商场,吃了饭,贺硝电梯没摁到地下,摁到了一楼。
“想给你买裙子。”
有些品牌店要门口排队,但贺硝不用排队。他问姜水儿有没有喜欢的,姜水儿平静地望着他,说:“你挑。”
那贺硝就给她挑裙子了。他不怎么讲究,觉得颜色款型挺年轻的就行,导购员跟在他后面热脸相迎,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贺硝偶尔回两句,姜水儿站在一边远观,更像是晾在一边,好像他俩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有别的店员托着盘子端了一杯咖啡过来给姜水儿。
“要坐下喝点东西么?”
“不用。”她说。
导购员指着模特身上花色的裙子问贺硝:“这款怎么样?”
贺硝看一眼,撇嘴,“土。”
他又去看姜水儿,问:“你喜欢么?”
姜水儿转头去看,“还行。”
“那包起来。”
另一个店员去拿货,贺硝指着导购手里的裙子说:“拿去给她看,她喜欢哪些,包哪些。”
“那她都喜欢呢?”导购笑说,她以为她帮姜小姐问了个好问题。
“那就都要。”
姜水儿在柜台选裙子,除了那个模特款,她在这一堆里选了两条,毕竟他挑了很久。
但她一条都没有试,贺硝也没让她试。
这些裙子就算设计得再简单随性,都要带着一种隐隐的贵气,它不菲的价值,一定要得到某种体现,来区别于那些随性的平价款,自然地划出某种阶级。
他想给她买裙子,但这没一件像她的裙子,至少不像她曾穿给他看过的裙子。
出了店门,贺硝还想要逛,姜水儿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