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熹来了。
她眼睛里射出两道朦胧的光,步履靡靡,主动走向乔红熹,把花和青蛙送到苍小六手上:小七错了,姐姐,小七错了,阿娘,小七错了。
乔红熹带着苍小六来找苍小七,本意不是来责备苍小七的过处,她来,一方面是想知道二人为何没来由的发生口角,一方面是想看看苍小七有没有受伤。
苍小七一连三句错了,乔红熹的心肠强硬都强硬不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苍小七,没看到创口才放了心,问:与阿娘说说,你们今日为何闹脾气了?
苍小七先开口:小七觉得软桃好吃,姐姐觉得脆桃好吃。
苍小六补了一句:小六说软桃不好吃,小七说脆桃不好吃。
乔红熹猜的有六七分是了。
以前每到吃桃的季节,一个吵着要吃软的一个吵着要吃硬的,所以卫赐送桃子来都送两篮子,一篮是脆桃,一篮是软桃。
第一次在食物上有了分歧,不想愈演愈烈,闹成要动手打架的局面,乔红熹哭笑不得,说:都是桃子,喜欢吃硬的和喜欢吃软的并不冲突,脆桃咬起来香脆可口,软桃咬起来汁水四溢,都是好吃的,为这一点事情吵窝子打架,这不值得。
苍小六和苍小七有力地点点头:小六(小七)知道了,阿娘。
虞蛮蛮是苍小六苍小七的干娘,伏双就是她们的干爹了。
又多了两位小姑娘要养,穷哈哈的伏双不得不揣紧钱袋过日子,他精打细算,算清虞蛮蛮一个月要花多少银子来买馒头,算好了小鹤子和苍小六苍小七一个月要花多少银子买衣服买玩具,反正月事钱一到手,一分也没给自己留。
这种月光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心烦到极处,雷神伏双来了烦恼,然后空中就有忽上忽下的电光,追逐那不断的霹雳声。
呵,穷到只能打雷。
*
六岁的时候,两条小乖龙终于学会了在空中飞行,既然会飞了,那就该跟着苍迟学习如何施雨。
苍迟是乖龙,不爱行雨的乖龙,更涉了不好的事情才不得已做出了改变,但骨子里还是讨厌施雨的,让他手把手教自家姑娘下雨,是棘手之事,他难以胜任愉快。
乔红熹千叮咛万嘱咐苍迟,不许教坏她们,也不许教她们喷火。
苍迟谩应,心里嘀嘀咕咕埋怨几句,第二日一手托住行雨珠,一手撑着下巴,与两位小姑娘相向而坐。
他不想教姑娘施雨,所以就先解释这行雨珠有何作用,权是做样子糊弄乔红熹。
但解释也很费劲,苍迟略露一句解释即敛,很快转了话,啧啧嘴说:唉,这珠子,不解释也罢,别看它圆溜溜白光光的,对于我们可怜的乖龙来说,就是一颗涂了黄金的臭鸡蛋罢了。扔不得,吃不得,啧,难办。
苍小六和苍小七有一颗学习的上进心,小小庚齿就爱读几句诗书,听说要学习施雨之术,高高兴兴地拿一纸一笔跟着爹爹好好学习。
她们把爹爹说的每一句话都认真记下来:行雨珠,又名黄金臭蛋,不能扔不能吃。
苍迟换了一只手托行雨珠,继续说:这珠子,若能当掉该多好,当了就能给小六小七买许多玩具了。
听到这儿,苍小六和苍小七拖着尾腔哦了好长一声,有一霎时的失落,在纸上写:黄金臭蛋,值千金。可惜,不能当。
这种毫无意义的学习是周而复始的,到后来实在是太无趣了,苍小六苍小七常常听到一半便搁笔而睡。
半个月以后,乔红熹忍不住去翻看苍小六苍小七每日记载的东西。
苍小六苍小七记这些废话记了满满十页。
苍迟教姑娘施雨的时候乔红熹从不来打扰,也不走近一步,她并不知苍迟教了什么东西,单看他们都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她就很欣慰,以为苍迟开窍了。
不想苍迟坐窝儿没教,还教了一堆歪理,乔红熹怒火攻心,当晚没给苍迟做饭,也不让他进门睡觉。
事情败露,苍迟轻扪扁腹,想撬窗进去又不敢,怕惹娇娇怒火更盛,他对着合紧的门哀哀发誓:娇娇放心,明日起,我一定好好教她们施雨。
房内的乔红熹顿起铁石心肠,只当他说的话是屁话,她无动于衷,直接灭了灯火,倒床一枕黑甜。
第二日一早,乔红熹朦朦胧胧起身开门去打水洗脸,一开门,屋檐直挺挺倒挂着三条龙。
才刚醒,眼睛看不清,所以看朱成碧,把三条龙错看成三条巨大的蛇,她觉眼前一阵漆黑,两腿直接软在了地上,等看清了倒挂的东西,不禁捶地大骂:苍迟!你这个狗东西。
三条龙,中间那条是苍迟,苍小六挂在苍迟右边,苍小七挂在苍迟左边。乔红熹使出浑身的劲儿,三步两步,上前一把拽住龙角,拖着苍迟到房里,手下没留情,恶狠狠打了一顿。
房内传来一阵无休的砸响,还倒挂着的苍小六苍小七云里雾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苍小六苍小七一早起来看见爹爹在阿娘檐下做倒挂金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