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只大鼓被抬到大殿之上,少年一身素色长袍,长袍的袍角有着点点鲜红,正跪伏于一只大鼓之上。
少年头上的白玉簪已经摘了下去,一头青丝被用着一条素色的发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身后,整个人身上唯一的亮色便是持扇侍女身上的霞披。
“咚”
“咚咚”
“咚咚咚”
鼓上的少年素手轻敲,鼓声由小到大,由缓到急,最后骤然悄无声息。
接着战曲骤响,琴瑟相合,琵琶翻飞,竟似千军万马踏铁而来。
沈洛虹赤足站在大鼓之上,身上的霞披如链如鞭,打在周身八只大鼓,鼓声点点应和着战曲。
少年舞动的身躯,仿佛是在刀尖上行走的妖Jing。
似舞非舞,疑武亦武,美丽却又危险至极。
鼓声将歇,羌笛之声直上云霄,只见少年舞姿突变,宛若一只涅槃之火中抗争的凤。
一支祭舞,却又不是祭舞,因为少年所祈祷的不是上天,而是保家卫国的边关将士。
这是一支行军前的送别舞,亦是一支战后的庆祝舞。
一声急促的高扬,战曲奏毕,少年旋身卧倒,身上的素服层层铺开,在鼓面之上,像涅槃成功新生的凤,以不可一世之姿,牢牢护住助他重生的少年。
一室寂静。
其他使者皆是一脸惊艳,而天羽使者的脸却难看至极,甚至对一旁只顾着喝酒的乞伏暮末都带了些怨恨,若不是他挑事,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他是天羽尊贵的二皇子,再怎么说也就是一句少年轻狂。丢了国家的脸面,到头来这罪过还是要算在自己的头上。
什么武乐相合,国家震撼边疆的“武”,在罗泽口中却被和用来娱乐的“乐”一样看待,甚至还回了用来娱乐的“舞”,简直是把天羽的脸面放在土里踩。
“好。”太元帝抚掌大笑,口中赞美不绝,竟连赏数个珍品,看来是对沈洛虹的救场满意至极。
杨墨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大殿中的少年,听着自己身后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老粗自以为小声的谈论,有些自豪,如此耀眼的少年是他的。
这个想法刚露头,就看见自家手下的先锋官端着杯酒,悄悄摸摸地蹭了过来。
“殿下。”
杨墨澜回头一看,平日里对谁都是板着脸的大老粗,手里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指头捏着小酒盅,黝黑的脸上挤出一朵花来,愣是被下了一跳。
“干什么?
“那个······”先锋官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的沈洛虹,笑道:“殿下,您有没有门路能跟刹那府君搭上话?”
“你跟子,刹那府君搭话做什么?难不成是有什么难题了?”杨墨澜见自家先锋官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左右言他 ,就死不顺着先锋官的意思来:“要是真有难题了,今年千情谷的无双令也早早就发了下去,你寻一个来去找府君解惑便是。”
“不是,殿下您看我也老大不小了,家里就一个老娘,天天想着儿媳妇。”先锋官跟杨墨澜说着话,眼睛不住地往沈洛虹那里飘着:“您······”
“看上刹那府君了?”杨墨澜挑了挑眉毛,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道:“倒不是本王打击你,沈氏一脉单传了好几代,他是沈家唯一的子嗣,沈家于情于理都不会让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更何况刹那府君一脉极为特殊,历代家主的心仪之人都是平民,从来不会在士族中出现。”
杨墨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按理说沈洛虹同自己手下结为连理,对自己有利无害,但是一旦听到了先锋官这般说,倒是因不甘情不愿,千方百计地不让两人见面说亲。
“那这样啊,可惜了一个妙人。”先锋官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捏着小酒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悼念自己逝去的一见钟情的暗恋。
太元帝年纪大了,折腾了一天,晚宴上又闹腾了一出,早就累了,见大家玩得差不多了,便下令散了宴会,两日后开大朝会,商讨各国交好事宜。
两日后的大朝会上,太元帝看着站在天羽队伍里的乞伏暮末,不禁有些头疼,天羽国书上已经说了要天羽二王子同罗泽皇女联姻。
虽然为国家联姻,是每一个宗亲子女要背负的责任,但是就算太元帝不宠他们,看好歹是自己的孩子,能遇到个知冷知热的人总比不着调的好。
显然,这位天羽二王子并不是个良人。
果不其然,当天羽正使提出两国联姻之时,众人哗然。
且不说罗泽和天羽是世仇,就看天羽二皇子几日前的表现,就知道他并非良人。
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从古至今没有几个和亲公主能得善终,但是知道归知道,面上怎样也得做出点样子,谁知天羽二皇子连样子都不肯做。
下面已经吵成了一锅粥,太元帝坐在上面不置一词,头上的冕旒遮住了他的神情,叫人看不清。
太元帝虽然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天羽给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