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已经坐满了不少学生,常歌进屋后悄悄坐到大白身边,一抬眼发现导员身边还站着王教授。
王教授是常歌的导师,是凛安大学实力非凡的钢琴教授。凛大西洋乐专业在全省排名数一数二,学校对他们也格外重视,要求一名教授必须带三名学生,Jing准辅导。
“既然常歌来了,那我就再重复一遍。在坐的都是各个年级表现突出的同学,也非常有天赋,学校打算在下个学年送五位同学出国进行交流学习,在德国,具体文件已经下发到群里。机会很难得,我建议大家都试一试,期末会有考核。”
导员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开会的内容,大部分都是说给迟到的常歌听的。
随后,她又说了说下次音乐会的安排,常歌皱了皱眉,身边女孩子喷的香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散会后,导员送着王教授走出办公室。常歌刚要起身,就被大白一把拉住:“你是不是……”
“我跟导员说一声,就不浪费名额了。”常歌推开大白的手。
身边一人讽刺道:“我们钢琴小王子就是有架子,开会也迟到,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要,而且,谁说你就一定能被选上?你还真以为全校属你最牛了?”
常歌有些愠怒,说:“你哪位?关你嘛事?”
这人叫石溪,也是学钢琴的,比常歌大两届,有些小心眼,早就看常歌不顺眼。
听了常歌的挑衅,石溪“噌”地站起身,眼看着两人就要掐架,身边的人连忙来劝,两人被拉开之后,导员正好回来:“没事的都散了,快期末了,都去练琴!常歌你留一下。”
常歌静静地陷进黑色懒人椅里,盯着桌上的水缸放空自己,金鱼在水里悠闲摆尾,游到水缸圆润的边缘处,金鱼眼被曲面夸张地放大。
扭曲的,规则与世界。
其他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导员把门拉上,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她把发绳解开,散下头发来有些烦躁地揉了几下,随后坐在常歌面前的电脑前,将额前的碎发往耳后掖了掖。
“我刚才看到了你和石溪又起冲突了,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臭脾气?芝麻大点的事也能打起来?”
她给常歌接了一杯咖啡,nai加得很多,盛放在白瓷杯里,热气腾腾。
常歌熟练地从手旁的抽屉里翻出一盒方糖,往杯子里夹了两块,没有说话。
“你不想去?我跟你讲,这事没得商量。咱爸都给你安排好了,求我也没用,”她从包里拿出口红补了补妆,又哼着歌扑了扑粉,“而且你也别总是这么耿直,多好的机会,再说了,你本来不就打算在国外进修吗?”
“姐,”常歌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钻戒,把咖啡杯捏在手里,捏得手上关节发白,“不是我打算,是你们打算。下次做决定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常宁,音乐学院的导员,是常歌的姐姐,今年二十八,仅凭一人就能把四个年级管理得井井有条。
常宁用短短几分钟化了一个Jing致的妆,掩盖了脸上的疲惫,她施施然站起身,下了逐客令:“好了,你也回去练琴,天冷了,多穿点。”
常歌气鼓鼓地走出办公室,径直回了宿舍,爬上床拉起被子倒头就睡。
从小到大,他走过的每一步都是由父母设计好的。进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小学、初中、高中,集训也请最好的老师来教他弹琴……在父母的安排下,常歌顺顺利利进入大学,并且也会在父母的安排下去德国留学。
常歌厌恶这样的自己。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常歌空着肚子打开手机,发现大白的未接来电已经积攒了七八个,他披上羽绒服出了门。
凛大小吃街,夜晚学校周围是最热闹的地方。常歌坐在一家麻辣烫店内,桌上的碗盛满了食物。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粉粉的午餐rou,一看就是色素与淀粉的调和品,他放进嘴里胡乱咀嚼一通,接着又吞了几颗牛rou丸,感觉胃里变得温暖起来。
最后,他舀起一勺汤汁,红色的汤汁泛着油花,通通被咽进肚子。
“常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常歌扭头望去,忽然意识到自己嘴角还沾着饭汤,连忙用餐巾纸擦了擦。
是白子敬,他刚刚推开店门就看到了常歌倔强的后脑勺。
常歌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运动衣,有些单薄,即使在暖气开足的店里也瑟瑟发抖。
“你果然在这里,”大白走到常歌面前站住,“刚刚跑步去了,有点饿,正好一起吃啊。”
男孩笑了,眼睛弯弯的:“你不是不屑于吃这种垃圾食品嘛。”
大白缓缓坐下,同样笑了起来:“偶尔,偶尔。”
窗外的气温渐渐下降,店内一股股的热浪混着辣子呛人的眼睛,常歌仰着脖子喝水,水珠顺着男孩的喉结划入领口。两个人各捧着自己的大碗,呼哧呼哧吃得烫嘴,谁也没有再说话。
冬季让人慵懒,想要一直裹着被子蜷缩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