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犬戎?”伴随着耿衡诧异的声音,犬戎尴尬的抬起了头,头上全是枯黄的树叶,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目光落在了马背上的男人脸上,不过才一日未见这个人却消瘦了不少,眼睛下边一圈乌青围绕,面上满是疲惫,眼里却不见得丝毫的懈怠,反而愈加的振奋,再看看他身后的耿家军,更是充满了一种不可回头的决心。
耿衡见她打量他,直接跳下了马,将她扶了起来,“哎哟”,她低呼一声,眉头紧蹙着。
“你手怎么了?”他不敢太用力,感觉到手中这支细胳膊有点要散架了。
犬戎咬着牙,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的胳膊,目光中藏着兴奋雀跃,急不可耐的问道,”将军,咱们打胜仗了?”
还未等耿衡回答,身后的耿家军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一时间军中欢喜一片,耿衡回头看了一眼,士兵们瞬间噤声,个个紧闭着嘴,不敢再如此。
“军医,过来看看”,他将犬戎交给了军医,并未再与她多说,便与方中一道走进了军帐中,耿家军也好似不再提及昨晚的一切,而是有条不紊的安顿着伤兵,清理着兵器,放佛一切都只是犬戎自己做了个梦而已。
犬戎在人群中寻找着虎子,见他正往山林深处的溪水走去,想必是要洗洗脸,她也没多想,直接跟了上去。她在后面跟着,虎子在前面走着,他的盔甲上溅满了血,如今已干成了暗红色,斑斑点点在日光下显得愈发的深沉,眼前似有一副战场厮杀的画卷徐徐展开,那画卷之中将军立于上头,红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远处是两军激斗兵力都已陨半,面前尽是一片血流成河的惨烈和震撼。
犬戎闭上了眼,好似胸中一口浊气激荡,跟着虎子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虎子!”
虎子身子一停,没有转身,反而愈发走的快了起来。
“虎子!”她又喊了一声,“你们昨晚突袭了吗?”
她小跑着跟上虎子,拉住他的胳膊,虎子心中一愣,正想甩开她的手时,突然想到她刚刚从山上滚下来伤了胳膊,也不再甩开,任由她拉着,嘴上却是闷闷说道,“嗯”。
“咱们是不是胜了?”她眼中有待期待与欣喜,像个稚儿眼巴巴的渴望着大人手中的糖果一般。
“嗯”,他依旧是懒得说话的模样。
“你怎的了?”犬戎终于是发现了虎子的心事重重,他转过身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虎子眉头一皱,蹲在溪水边捧起水来洗脸,好似没有听见她的问话。
犬戎心中纳闷,耿家军昨夜突袭匈奴后部大获全胜,按理军中不该这种低沉的氛围,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她绞尽脑汁,突然一个灵光闪过,都护府?对了,都护府如今是什么情况?关山将军是什么情形?
“耿家军要去支援关家军吗?”犬戎急切的道。
虎子“嗯”了一声,证实了犬戎的猜想。
犬戎还想再多问一句,却见虎子面露尴尬。他已经洗好了脸,想脱下盔甲擦拭**子,却见犬戎还在跟前,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昨日突袭藏于草丛中,那不知名的小虫爬满全身,当时一门心思就在匈奴军身上,自然无暇顾及这小虫,现在才觉得奇痒难忍,他忍不住了,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先回避下,我想擦**子”。
犬戎脸上一红,连忙移开目光,忙不迭的往外跑去,嘴上还说着,“慢慢来,慢慢来!”
军帐中,耿衡和方中一脸凝重,都护府的情形不容乐观,柳城随时都有被攻陷的危险。
“将军,眼下如何是好,柳城地势平缓,又无高大城墙作抵挡,关家军撑不了多久!”方中脸上一片灼色,“关家军兵力五千,昨晚突袭匈奴军基本损失两千余人,暂时不能前去援助左鹿王,可即使这样,他手上还有一万匈奴兵呀,将军,关家军必败无疑!”
耿衡背着手在帐子里来回踱步,匈奴军损失过半,耿家军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耿家最后的兵力,不敢作任何冒险,但,事情也并非到了全无生机之地。
“也不是全无办法”,他面色沉稳,并无慌张之色,似乎心有定力,任凭狂风摧拉。
“什么办法?”方中眉头一松,急问道。
“自是有妙招”,耿衡浅浅一笑,好像看见了左鹿王气急败坏的模样。
西域都护府柳城。
柳城因地势开阔,方圆十几里都长满了枝干粗大的柳树而得名,一到春暖花开之际,枝繁叶茂的柳树缠成一道绿墙,人在树下休息,几乎要垂到了地下的柳枝都能把人完全遮盖住。那袅娜的柳枝犹如中原女子的腰肢盈盈一握,好似大漠中的一湾绿洲,好比塞上江南。此时,天气苦寒,风沙遮天蔽日,柳城四周原本翠绿的柳树早已被覆上了厚重的沙土,在风中张牙舞爪。
左鹿王率领一万匈奴骑兵早已在距离柳城两百里的地方扎营下来,全军虎视眈眈的掌握着柳城的一举一动,似乎并不急于马上进攻,好似温水煮青蛙,慢慢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