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村子已经毁于一旦,除了在白乃呼变成鬼之前就离开村子到外面生活的零散几人,她自认为同源的血脉几乎不可能存在于这世上了。
“等等。”白乃呼反应过来后制止了少年的举动,是纤细的、和黑野弧触感不一样的手臂,“我还没答应呢……我不想要家人或者同伴,你去找别人吧。”
“我把我的血分给你。”
坐在树枝上的小女孩看着一人一鬼从下边经过,轻飘飘地跳了下去。她准确无误地落在剑士的背上,在后者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伸手轻巧地一拧……他的头弯成了不自然的角度,整个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但少年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否定了白乃呼的说法:“家人和同伴不一样,同伴之间没有血的联结。”
他的样貌更加异于人类,一看便能知道并非是疾病造成的特殊长相。前发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而他表露在外的那只右眼的颜色,居然也是和白乃呼十分相似的青。
不过这规律和她没什么关系,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的记忆空白——毕竟所谓快乐的回忆,都是成为鬼之后才有的。
少年伸出手臂,尖锐的指甲就要刺破青白的皮肤。
明明鬼化又不是削去思考的能力,为什么这些鬼表现得好像鬼都很笨似的?
那些对身为‘鬼’会有妨碍的记忆,大都会在变成鬼之后模糊消失。譬如与亲人在一起的温暖,爱着一个人的喜悦。若不是和亲人、爱人一同变成鬼的话,几乎不会留存着。
“……你还有什么事?”她有些烦了。
她心想。
这只是因为,原本就愚蠢的人变成鬼之后当然也不会一下子聪明绝顶。白乃呼极其嫌弃,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和她竟然是同类。
「……这样逃跑,能甩开就怪了。」
“你救了她,为什么?”
这过程中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以至于逃窜的新鬼都没发现她的危机已经无声地度过了。傻到活不过第二天的新鬼,鬼生中最大的幸运或许就是在这一刻遇到了白乃呼,并且遇到的还是醒着的白乃呼。
白乃呼没有兴趣把自己的过往告诉一个刚
一件很温馨的事,被少年用阴沉的嗓音说出来之后,简直就像是‘在寻找奴隶’一样,让人不禁质疑起‘家人’这个词汇是否掺杂了特殊的含义。
“可是我和你也没有血的联结呀。”小女孩奇怪地打量着他,十分确定这是她和少年的初次见面,“我出生的山村应该没有和你相像的人吧。”
“家人?加入?”曾经做过类似事情的白乃呼几乎马上就懂了他的意思,“喔,你是说类似于同伴的那种是吗。”
把剑士腰间的刀卸下来拿到手里,与自己使用的日轮刀比对了一番,小女孩将后者丢在尸体边上,收起了看起来比较新的那一柄。
不知何时,在白乃呼的身后出现了一只同样是白色,同样年龄不大的少年样子的鬼。
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救了同类一命的白乃呼看着那新生的鬼逐渐跑进森林深处,摸摸肚子觉得还不是很饿,便扶着树干准备再上去睡一会儿。
白乃呼打算回到树上用睡眠来忘记令她难受的回忆,却又被这只鬼拉住了手臂。
但是那少年却摇头,就在白乃呼惊讶地以为他也是白化之子的时候,他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白乃呼还是第一次看到配色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同类,要是她身上穿的不是灰扑扑的袍子,里头不是黑色的制服,那他们俩站在一起简直就像兄妹……或者姐弟?
「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睫毛,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和服——全都是白色的。而且比起白乃呼的透明感,他的白色更加突出一种‘怪’和阴冷。
稀奇地盯着少年外貌的鬼看了一会儿,白乃呼才慢几拍地回答:“顺手。”
这新鬼才刚吃了一个人就被发现,实在是倒霉透顶。
“感觉要死了呢。”
,看起来并不怎么强。
她慌不择路地跑进森林想甩开后头的追兵,但嘴上却习惯性地喊叫救命,好似自己还是一名弱不禁风的人类女性,而后面的鬼杀队是恶人一般。
……但是她没动,因为感受到了另一只鬼的气息。
第一次发现这种规律的小女孩猜测。
“为什么?”少年似乎很不理解。
“我在寻找家人。”少年说,“你来加入吧。”
她又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你应该是当了鬼以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吧?和我不太一样。”
“不记得?嗯……的确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的话中含义并非是白乃呼认为的‘寻找’家人,而是‘制造’家人。
“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黑野弧死了之后,所有快乐的记忆回想起来都变成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