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好像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他虽然让白乃呼去找其他的鬼当同伴,可是老师和他接连死去,白乃呼起码近一年是没有这种心情去物色了。
海边……也不再逗留。
毕竟白乃呼也只是会游泳,要像鱼儿一样来去自如是做不到的。
「……唉。」
回到原样,起止是回到原样,还后退了好些距离呢。
她已经无法再混入人类的城镇,就算气息隐藏得再好,这过于白皙的皮肤也会立刻出卖她的身份。
经过那场大闹,鬼杀队对于浑身上下全副武装的人都长了心眼,前不久白乃呼就刚被一个剑士发现过。所幸那名剑士脑袋不灵光,实力也不强,三两下就顺利解决。
要是招来了柱级别的剑士,或者来的人多一些,白乃呼可能就没法全身而退。
“黑野弧……”
小女孩坐在一处池塘边,望着在水中游来游去的肥鱼,无数次地想念起曾经的同伴。
这份想念里已不再单纯地只有亲近,比它更多的是怨。
恨?
恨不起来,因为他是白乃呼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同伴。情感投入得太深,根本没有给‘恨’这样的感情留出余地。
而且鱼住海音已经被她杀了,这世界上和黑野弧还存在联系的仅有她一人。
虽然是他先背叛,但小女孩并不想也背叛他。
毕竟没有了这一份牵绊,白乃呼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小女孩从深山中出来了这些年,得到了所有又失去了所有,最后只有自身的实力涨了一大截。不过连实力也似乎进入了一个瓶颈期,不再像以前一样容易提升。
只能说,她还没死就是最大的幸运吧。
她站起身,向以前没去过的地方继续流浪。
躲藏在树干上的昆虫鸣叫,从碎石间流过的小溪潺潺。交易买卖的喧哗声,你争我吵的矛盾。曾经那么吸引过她的事物好似都失去了颜色,变得寡淡无味。
没有了能说话的同伴,再好的景色、再喧嚣的闹市也没有任何趣味。
黑野弧告诉了她拥有同伴的快乐,然后又夺走了她的快乐。
就像是专门来肯定白乃呼的念头并不是错误的,即使是鬼也能拥有同伴——完成了这一任务后就潇洒离去,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这大大的世界。
春天的花朵又盛开,夏日的知了又鸣叫。
秋风吹落红色的枫叶,冬雪挂在干枯的枝头。
四季一遍遍地轮回,白乃呼孤身一人的日子也一天天地增加。
习惯了有同伴在旁的她好像又开始习惯了独自一人的游荡,再没有邀请过其他的鬼成为她的同伴。
因为比起得到的欢欣,白乃呼更加害怕失去的痛苦。
人……或者说,鬼能承担的感情也是有限的,瓶中的水过于多的时候会溢出。而不想让水溢出的话,瓶子本身会崩坏。
与其面临这种抉择,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向瓶子里添水。
白乃呼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宛如一个胆小鬼,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
她望着远方几乎快要看不见的海蓝,自言自语:“我也被你影响了很多呢,黑。”
***
长寿的物种对于时间的感知很迟钝。
白乃呼记得和黑野弧一起环绕海岸线所经过的时间,不过是因为她格外地珍惜与他共同行动的日子。
等到变回一个人后,记录时间也就失去了意义。
饿了就抓人吃,不饿的时候发呆。
以前有那么多想要做的事,现在好像对它们完全提不起兴致了。
一旦白乃呼不主动出现,其他人就没法找到她。
待着待着,莫名的困意就涌了上来。有时候只睡了一个白天,有时候能连续睡好多天才醒来。在不断地醒来与睡去之间,醒着的时间慢慢地减少,睡着的时间日益增多。
「会不会有一天……再也醒不过来?」
莫名地,白乃呼并不是很恐惧。
她忽然之间想起了老师,想起了总是在石雕里不理会外界的老师。
那时的自己还不懂老师,只觉得明明可以自由地去任何地方,老师总是在狭小的空间里待着,看得白乃呼都觉得憋闷。
然而现在……她似乎感受到了老师的心情。
因为这世间已不再有真正在意的人,连带着这世上的一切新奇也就都失去了吸引力。
白乃呼又睡着了,或许在梦里,她能再一次见到那永远都见不到的身影。
***
“救、救命……”
一名女性跌跌撞撞地跑进森林,她的面容有异,偶尔张开嘴时能看见隐藏在里边的尖牙。这名女性毫无疑问是鬼,而且是刚转变没多久的鬼。
后头追着一名鬼杀队的剑士,很巧的是这名剑士好像也是才进入鬼杀队没多久的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