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乃呼仔细地观察眼前人,同时为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而皱了眉头。
黑色的古怪制服,腰间挂着一把武士刀,从外表判断应该是个不超过十五岁的少年。
但他的靠近能让白乃呼也察觉不到就代表了此人并不像他的外表一样无害,可能……或者说绝对是她下山之后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
“我是听说这附近有不少人失踪,过来调查原因的!如果是‘鬼’在害人的话,我会负责退治。”他腼腆地介绍自己,“我想快点到达,所以决定连夜赶路……也许,你们听说过‘鬼杀队’的名字?”
对于老人及小孩,大家的防备心总会下降很多。但在特殊时期和特殊地点,这种特殊的身份却会起到反作用。
这一队人马中带头的男人强装镇定,开口诘问的同时稍稍后退了小半步:“什么鬼杀队妖杀队的,听上去就是奇奇怪怪的组织。你说你是来调查的,可是我们的村落是什么情况我们自己知道,消息哪有这么快就传出去!我看啊,你就是那个什么吃人的鬼变成的人来麻痹我们的!”
他并不相信少年的说辞,还因为少年口中不应该被外人知晓的信息而产生怀疑。
黑发的少年一时语塞,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村民解释消息的来源。
他此时的无措让那领头人越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想,看他的眼神已经饱含戒备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畏惧。
白乃呼蹲在树枝上,十分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
她觉得那少年十有**说的是实话,只可惜在这个非常不恰当的时机出现在了村民面前。
在消息闭塞的地方上生活的人总是喜欢感情用事,并常常能用一套自以为是的‘正确’观念说服自己和其他人,从而使得这一系列或许荒谬至极的行为都能得到周围人的认同。
这一队的几个村民对少年的‘鬼扮人’身份深信不疑,一个两个都掏出了绑在背后的农具厨具,时刻准备着发动攻击。
柴刀、镰刀、钉耙,这些经常使用的器具被村民保养得很好,想来能劈开木头、耙松土地的农具作用在人体上应该也颇有效果。
“……哎、我说的是真的!”
面对着村民的敌意,童子头的少年却丝毫没有要拔刀抵御的想法。他的左手甚至都没握着刀鞘,只是在胸前无谓地摆动,想要以此来告诉村民们这是误会。
然而软弱的应对并不能打消他们的怀疑,反而会更加激起争斗的倾向。因为这会给他们造成错觉,一种‘也许我们合力能将他制服’的错觉。不过这群村民似乎也并未愚昧到底,空空的大脑里还剩下可怜的一丝理智。
「如果他真的是人怎么办?」
仅因为不想成为杀人者,他们没有直接以人数的优势将其杀死。
“我们先……把他绑起来吧?”
一个村民悄悄地对其他人说,并立马得到了全员的支持。
他们随身带着的本来准备用于援救的绳索派上了用场,两三个身材比较壮实的男性带头压制住少年,后头的几个结实地把他捆成一条毛毛虫。
“他还带了刀!”
负责捆人的村民惊叫。
刚才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个脸的轮廓都很不错了。夜视能力低下的村民们没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位少年携带着锋利的武器,在反应过来后不由得庆幸刚才没有贸然动手。
有个村民好奇地将刀拿过,小心翼翼地用着郑重过度的姿势先是拔出了一小截。那是一柄明明是黑色,却透着些微蓝色光泽的刀。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决定完全拔出这柄刀,它的线条有如水流一般流畅,全貌与刚才露出的一截相同,并不是普通的武士刀会有的颜色。
——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会用的武器。
“果然是鬼变的人,连带着的武器都这么邪门。”
村民愈发相信了少年不是人类,他们把危险的武器从少年身上卸下,由自己保管。
“唔唔唔……唔唔唔!”
少年发出了争辩的声音,但是他的嘴被村民用绳子绑住,根本无法说出清楚的语句,实在是凄惨的景象。
他的身体并不高大,村民们又都是经常干活的成年男性,只需要找个人把他背回家就行了,这本来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恶鬼’贴身接触,害怕自己会被神隐。
最后几个人商议了小半会儿才砍下了一条有成人上臂粗细的枝干,把少年像抬野猪的尸体一样串在树枝上。
蹲在树上的白乃呼差点笑出声。
这是何等的好戏啊!
她突然想在村里多待几天,看看这个傻子一样的所谓‘鬼杀队’成员最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结局。
明明清楚地听到了村民的打算,明明一个人就可以打翻这群乌合之众,明明也可以逃走……可是他都没有,少年毫无抵抗地仍由那些村民束缚住他,还将他宝贵的武器拿走。
「要是那些村民真的下杀手,这人会反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