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那人接连被捅了两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嘴角溢出血ye,后知后觉看出眼前这女孩之前的种种皆是装傻。
自己本就是装神弄鬼的高人,如今竟被一个小丫头哄得团团转,真是难说一句可笑还是活该。他在古棹二次抽刀后伸手一把捂住血口,抓住了一把黏腻,腥味在黑夜中也格外明显,但他仍是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许久,直到他因失血过多,眼前有些模糊,景物已失了形状,他才挣扎着去看正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可除了一个虚晃的轮廓,什么也瞧不清了。
“我好像把知道的给了你身边的人。”他最后这么说,“我也躲了好久了,确实是躲不下去了……”
他死去时眼睛闭着,显出安闲的样子,似乎还挺死得其所。
“你以前见过他吗?”古棹转头看向梁叔。见对方摇头,心里也有些遗憾,梁叔当年并不在古府当值,更何况这位藏了许久的“故人”。
尸体不用管,古棹从此人身上随意翻翻捡捡,除了一些寻常人都会随身揣着的物件,没挑出什么能代表他这个人的东西。
可怜这么一个人,死后除了这一身衣服,竟没个什么能代表他的东西。同样的问题,梁叔能为他这位朋友唏嘘两句,轮到古棹这里,就只剩下没东西交差的苦恼了。
古棹在外任务完成,总是要回去复命,梁叔因为要为这位朋友找个埋骨之地,两人就此告别,临行前,梁叔将他保护情报贩子许久才拿到的一张薄纸交给古棹,沉重地告诫她这上面是当年有关古家覆灭那件事的一些情报,嘱咐她好好拿着。
“梁叔还指着我这么一个苟延残喘的小杀手报仇不成?”古棹没接,脸色淡然,语气可没那么云淡风轻。
梁叔被她噎了这么一下,半晌也没能说出什么,只能深深地叹一口气,以他的边缘关系,自然不该管别人的家事,可……子报父仇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本想这么说,却也终究不舍这个小小年纪死里逃生的丫头再背负太多,或许,或许她长辈在世,也不求她找什么人去报仇,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吧。
他毕竟年长许多,脑里一瞬想了许多,勉强充个长辈,他或许有许多可以告诫女孩的,可他毕竟只是家仆之子,很多事情轮不到他来教训对方,思量良久,他最终只是摸了摸女孩的头顶,打算将那张纸自己收起来。
“梁叔,扔了吧。”古棹轻轻说,“你没必要掺和进来,没什么意思。”
梁叔自然不该听这个小姑娘的话,他不回答,仍打算揣着,可稍不注意,那一单页就到了女孩手里,他忽然想到,这小姑娘在近战方面实在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都活得还算凑合,何必纠结当年的那些荣辱?”她将那张纸随意揉成小小的一团,“您也忙了这么多年,歇歇吧。我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末了,古棹对着梁叔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平民的晚辈礼,认真地道谢后才离开。
匆匆一见,或许从此陌路,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
古棹走出很远,又将那张揉得皱皱巴巴的薄纸掏出来细细捻平折好后揣进衣兜,勾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她没能带回代表老狐狸的物品,又无人证明她动手杀了那人,更别提那人如今已经不知进了哪处坟包,真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回去复命没见着莫销寒,直接报给裴左,本以为裴左会数落她几句,不料裴左没空理她,只随便答了声知道,最终竟还有一半银钱交到她的手上。
“这什么情况?”古棹看着手上的银票,哭笑不得地看着莫销寒。
“副阁主说是押金,反正我们信得过你,这钱就放你那儿。”这话说完,莫销寒也没空理她,忙着处理阁内的人员调动。
古棹看了两眼,想到是之前和对手抢下的那个有关科举的案子,猜想自己刚刚任务回来,估计排不到自己头上。
我这是闲下来了,出门接触到渐渐回暖的阳光,古棹这样想。
其实已经入春很久,只是最近温度回升,阳光温暖,恰好正逢花开,春意浓起来罢了。
暻王果然雷厉风行地一把拦下了奏折,看这架势是打算一直拖到科举结束,可惜这事不知怎么被太子知道了,专门挑在宋寻上朝回复修缮情况时候挑出来,打得暻王措手不及,差点没在朝堂上打起来。
这个消息透露的时间很巧,正好卡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让皇上没法立即卸了姜侍郎的职,只能咬着一口钢牙让他继续折腾。
姜侍郎在朝野也是很有威望,可惜站队有点明显,这两年评论也并非一边倒的好,这大家心里都有数,毋庸置疑的是此人能力很强,搞定这么个整了许多年的科举是没有问题。
这也是暻王放心的原因,姜侍郎虽惹皇上不悦,却不至于立即让他退位,在折腾一会等这批科举考生上来,就又是一番天地了。
太子也知道这会扑棱翅膀起不到决定性作用,闹了几日便消停下来,之余几位大臣偶尔能提出来吵两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