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沛到临锦,离得倒是不算远,高铁过去也就是两个小时多一点。平时路茸坐着觉得慢,这次却好像刚上车就到了。
理所当然没有人来接。
她爸在她执意要去开宠物店的时候便小学生似的开启了单方面冷战,过年的时候听他们七大姑八大姨都在说孩子去国企了当公务员了,更是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她妈一天热衷于各种棋牌类竞技游戏,尤其麻将,晚上打到两三点,白天单位老翘班,到后来索性就不上了,天天扎在麻将馆里。喜欢打吧还老打不赢,那点工资全投进去消遣了。
从前她还会对她爸说:“路老师!也管管你媳妇儿吧!”
路父气呼呼地:“我算老几啊?”
可现在她爸拿她当空气,她在家更是没什么话语权了。
半夜给路母发的消息还没回复,合该是她又熬夜打了牌,不睡到下午决不起来。
路茸除了一颗破碎的小心心什么都没带,两手空空,倒了个公交,一路颠到了家。
果然开了门,屋里静悄悄的。
路父这个时间应该还在教书育人,为培育祖国的花朵做贡献,至于路母……
路茸试探着叫了声:“妈?”
没人回应。
她又叫了叫,还是没人应。不知怎么就松了口气,她上楼的时候还在想如何解释自己突然旷工回来的缘由,这下刚好省了。
路茸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玄关,经过客厅,来到她的小屋前轻轻推门。她的灵魂不知道在哪溜达,只有身子的本能驱使,想赶紧在充满熟悉的熏香的气味的地方,抹去所有的痛苦和戒备,放松安稳地狠狠睡一觉。
一推门,床上有人,吓她一跳,看了才发现,路母在她床上睡得正香。
路妈侧躺着,两臂屈在脸颊边。过年时候路茸陪她烫的卷发已经基本变直了,鬓角也没再染,露出花白一片。她睡得香,也很沉,轻微打着鼾。上次路茸见她还是在过年,工作原因没什么假期,又因着跟父亲争吵,大半年了她才回来一趟。
她有些鼻酸。明明昨天一晚上好像要将泪哭尽了,干涩得光是眨眼都会生疼,现下又好像还能挤出来一点存货,要让她将泪腺都哭出来。
见了母亲的那瞬间,好像一下子被人用指头狠狠戳了天灵盖顶,路茸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将一切的恐惧都隔绝开了,发生的种种难以接受的惨状都只是昨日一场大梦,而现在,梦醒了,她回来了。
她没叫醒妈妈,只是跪在床边,轻轻趴了下来,脸贴着柔软的被子,鼻息里都是母亲熟悉的味道,还夹杂了点烟酒气,她双臂交错搭在床上,嗅着,不知不觉就睡了。
醒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床上,是路母叫醒的。她妈眼睛里头还有血丝,像是没睡够,手里拿着抹布:“快起来了,都七点了。”用抹布擦了两下手,又道:“你爸又带他学生回来了。你把衣服穿好,快出来。”
这事她倒是不知道,带学生回家是她爸最近养成的新癖好?
路母像是答她:“你几个月几个月不着家,他看别人孩子也亲近。”路母半合门:“是个男同学,你爸带的读研二,你出来的时候收拾好。”
路茸一听,言下之意也懂了,合着老路怕她找不到好对象,教书育人之余兼职拉郎配,培养祖国伟大复兴事业接班人的同时,顺便培养女儿接班人。
她现在哪有心思想那些,路茸揉了揉发疼的太阳xue,又装作不经意瞥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人发来的新消息。只得乖乖收拾整齐,走出房门。
路父见她也不惊讶,估计在外人面前也不好显露,只是颇具威严说了句:“都几点了?”
旁边站了个男生,个儿不矮,看着起码也有一米八,戴个金丝边眼镜,穿着白衬衫,身形稍微瘦了点,但白白净净的,看着五官很俊俏。他见了路茸,明显眼前一亮,很大方地笑着,露出小酒窝,打招呼也是开门见山:“路茸!好久不见了呀,还记得我么?”
路茸一怔,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里,遇见他——
那个之前追过她,又在她尝试接触时转头跟其他女生好了的大学同学。
见她愣着没答复,男生也不觉得尴尬:“哈哈哈,看来要重新介绍一遍了,我是吕修,原先咱们一个学校的,青志的部员,还记得么?”说着说着,他转头冲着路父:“您之前说闺女坚持自己去创业,我就已经很佩服了,这下知道了是陆同学,性格好还长得这么好看,您平常用得着担心什么啊。”
路父显然很吃这一套,眯着眼:“姑娘家家的,创什么业啊,钱没挣来两个,外头受委屈了才知道往家里跑。”但是眼中的笑是盖不住的。
却不知戳到路茸的伤心处,她低了头,无可避免碰到心里那块血淋淋的伤。不可为外人道,她不吱声。
吕修立马接上:“家里条件这么好,女生还这么有拼劲,现在这个社会更是不容易呀!”
两人走向饭桌,一唱一和欲扬先抑,将路茸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