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积压多日的Yin云这一晚上全都拧出了水,肆无忌惮地由风送着,斜打在过往行人身上。
洛沛的下水系统似乎不太好,稍微激烈的雨天,积水便会快速漫过鞋底。老旧的家属院门口尤其如此,大门口便是个斜坡,积水从上汹涌奔腾而下,在路旁汇聚成条小河。
伞小雨大,荆全本就高壮,这伞连他一人都堪堪遮不住,更何况挤了两个人。他一路上都极力将伞偏到路茸那边,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shi了个透。
路茸也没少淋着,半个身子沾了水,身上还穿的短袖,冻得直打颤。怔怔站了半晌,心里一股子闷气,态度也故意疏离:“谢谢你送我回家,那我先走了。”
荆全哪受得住这个啊,他沉默地握着伞柄,不说话。
本来他也是没吃饭,刚一下班就怀抱一颗脆弱的小心心赶来送她回家,谁知道猝不及防让她又划了一道子。
路茸站在原地,等着积水一点一点爬上来,没过鞋跟。
她心也很凉。本来下班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守在门口,她才找到了一点跟人好的实实在在的甜蜜雀跃,谁知都到门口了,不过短短两三句话,竟聊成了这样。
“罢了,”荆全低下头,“也行。你要是拿我当个备胎备着,也是我乐意的。”
“……”路茸气急,他竟这样想她?
只是因为她没合他心意再被按着强调强调她的归属,他便如此诋毁她的人品么?路茸咬得嘴唇发白。
这个男人占有欲也忒强了些吧。
她在这个昏暗的夜晚心里一阵发凉,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了解这个男人,轻而易举答应他后第一次涌起如此多的不确定与迟疑。
万一他是那种撕破脸皮便会恼羞成怒动粗的人呢?万一他是那种控制欲强监控她一切隐私的人呢?
她像是着了魔,一切的恐惧被迟来的雨夜放大。
路茸抬头细细打量他几秒,最后只是说了句:“你走吧。”
荆全也疲惫:“行。”他补了句:“回去注意安全。”
路茸终究心软,还记得他没伞,将伞往他手里一推,扭头便往小区里跑。想着自己最多也就是五分钟便到了,比荆全路上走个十几二十分钟找到车要好些。
雨下的大极了,刮在脸上还有点疼。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眼皮被大颗的雨珠打得睁不开,不知上面有没有沾着泪。
没两步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掳了过去,路茸感觉有几秒自己脚离了地,撞进一个shi透了的硬邦邦的胸膛。
男人没说话,将伞柄往她手里一塞,面无表情转身便走了。
她握着伞把,shi乎乎的,可能是她手太冰凉,竟能感知到上面残存着的他的温度。
路茸向一片漆黑中望去,高大的男人顶着风雨与黑夜融为一体,很快消失不见。
第二天果不其然她就发了烧,嗓子里面像是塞了个才点燃的烟雾弹,又热又疼,呛得她上不来气。她恹恹地躺在床上,完全失去生活动力。
遛狗自然也不会去遛了,恰好赶上大雨,跟顾客们说了声往后顺延。
顾客们纷纷表示理解,并叮嘱她多注意身体,其中陈又辰的消息就显得格外刺眼:你可真娇气。
路茸差点两腿一蹬归了西,这个男人怎么就不是个哑巴呢?
她没回复,懒得理这个人,只是看着自己微信置顶的那个头像,荆全从昨晚到现在,彻底没了消息。
倒是张墨先打了电话:“宝贝!今天怎么没来开门啊!”
路茸情绪低落,嗓音沙哑:“发烧了,明天去。”
张墨这个小棉袄立刻表现了十足地关怀:“严重不严重?我陪你去医院吧!”又一想:“唉!你现在是有老汉的人了,可能也用不着我了。”她在听筒那端叽叽喳喳:“我好羡慕!我吃柠檬!”
一下就扎进路茸的心窝子:“我俩可能掰了。”
“咋回事?为什么?这么快?”张墨连珠炮似的:“他是不是对你始乱终弃!”
路茸头更疼了:“我要先睡会儿,等我醒了再说……”
她挂了电话关了机闭了眼,浑身又燥又疼,恨不得当场离开世界。迷迷糊糊时还有点委屈,荆全这个狗男人,怎么能这样说她!
大猪蹄子,谈什么对象!呸!
……
路茸是被擂门声音给吵醒的,门外是张墨颇有穿透力的声音:“这是不是路茸家!302!是不是路茸家!路茸在不在家!”
她连忙爬下床,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去给她开门:“你怎么来啦?”
“怕你孤苦伶仃病死家中无人问津,”张墨举了举手中的东西:“我还买了点青菜水果,你放着慢慢吃。”
路茸很想蹭过去抱她,又怕给她传染。坐在餐桌旁边一脸委屈巴巴。
“你先回床上躺着,我去给你熬粥,家里有米么……诶,这是怎么了这是?”
路茸撇嘴,眼圈红了:“还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