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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雷声撑腰的雨线越下越凶,噼里啪啦地砸向空旷的街道,一股熟悉的孤独感再次细细密密地爬进他的骨骼。
不是我。
我没有。
他空白一片的大脑中只有两句话在不停地回荡,直到感觉力气都耗光在这场瓢泼大雨之中,才缓缓地慢了下来。
雨水向来无情,气势汹汹地冲刷着被六月骄阳炙烤过的大地,溅起的污泥点把傅念远干净的裤脚搞得一团糟,水珠顺着鼻梁往下淌,一滴两滴汇聚成小股水流,又滚进上衣领子里把人浇得透shi。
他抬起头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眶找了个不怎么宽敞的屋檐躲进去,站了一会儿觉得冷,便蹲了下来靠近墙边,双手抱住膝盖发起呆来。
周围隐隐约约有人在奔跑的声音,脚步听上去混乱无措。
但应该不会比他更倒霉了吧,傅念远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真是痴心妄想。
他还太年轻了。
傅君娴还没来得及让他明白付出未必就会有回报,生活也还没教会他人情似纸张张薄的道理。
恍惚中突然感觉一暖,肩上就落了件熟悉的校服外套,他怔怔地顺着眼前的鞋子往上看,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陆骁像是刚跑来的样子,胸膛有力地起伏,手边收起的雨伞随意地丢在一边,他发间沾着chaoshi的水汽,单腿一折半跪下来帮傅念远拢了拢外衣。
“…我没有偷他的东西。”
陆骁手下的动作一顿,没怎么看他,伸出手就要把人拉起来,见对方固执地不肯动,便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我知道。”
傅念远咬紧下唇,攥住了那只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只当陆骁是在哄他,又不肯认输似的抬起头,眼尾一片艳丽的红色。
“不是我弄坏的模型。”
陆骁的面容模糊在他眼前朦胧的雨幕中,看不清神色,话音一落,高个儿少年几乎没犹豫地再次蹲下‘身来,伸手把在墙角缩成一团的人扣进怀里。
“我知道了。”
他毫不在意地任膝下的泥尘把裤子打得一片狼藉,下巴抵着傅念远的头顶轻轻蹭了一下,“我相信你。”
那一天是周日,陆骁后来拾起了那把不大的折叠伞,一手揽着怀里的人一手撑着伞回了学校附近的公寓。
因为刚搬来不久,房间甚至比家里还要更整洁些。
他推开衣柜拿了件自己的衬衫和裤子出来,又去浴室调了调水温,看傅念远还愣在原地,眉头一皱就把人推了进去,等对方收拾完出来才自己去冲了个凉水澡。
出来时,傅念远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坐在床上,手里握着的毛巾还是干燥的,shi发上的水珠却依然明显。陆骁神色不改,抽出毛巾来没轻没重地给对方擦头发,过了会儿那只藏在长袖子里头的手腕便一转轻轻推了他一下。
“…慢点。”
“饿不饿?”
刚想摇摇头,肚子就挑准时机叫了几声,傅念远垂着脑袋不说话。
陆骁就领他下楼随便对付了一顿,睡前把人带回公寓,指了指次卧的方向让他早点休息,奇怪的是,明明不像有人住的房间却意外地十分整洁。
傅念远套着大了一码的衣服,衬衫下摆挺长,大抵能盖住屁股,他又担心外头刚下过雨,怕溅脏了裤腿,就高高挽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陆骁明天还要上课,不像他似的还有一个漫长的暑假刚刚开始。想到这儿傅念远没由来地一阵庆幸,最起码暂时不用去学校,毕竟现在这副德性恐怕连做题都懒得提笔。
他在床上躺了下来,跟着客厅里偶有的声音胡乱地猜测对方在做什么,接着脑子里又闪现出地板上摔烂的航模碎片来,千头万绪都理不清楚:
陆骢是故意的?…为什么?态度软化都是装出来的吗?
还是谁偷了东西不敢承认塞到他包里的?
不对…那为什么还要把它砸了?
他又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模型内里被划破的电线,想着那机翼曾经被完整的握在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中,于是突然有点恨起了始作俑者来。
那是陆骁亲手做的生日礼物。
上面每一个细小的零件都被他细细摩挲过,Jing巧的支架曾经在温热的指尖流连,被擦拭,被拼装,也应当值得被珍惜。
他想不明白,今天又淋了很久的雨,这下整个人窝在松软暖和的被子里,困意来得浓重,于是便沉沉睡去了。
… …
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傅念远睁开眼看了看床头的电子钟,竟然已经快十点了。
他昨天怕把对方的衣服弄皱,就全脱了搁在一边,这下想起自己的shi衣服大概还在主卧浴室里,又仔细听了听,想着陆骁应该去学校了不在家,于是胡乱把衬衫一裹,就光着两条腿打开了门。
… …
“不冷?”
…他为什么没去上课啊?傅念远局促地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