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博靳为人狂妄自大,加上这些年身边的人全力阿谀奉承,捧得他更加刚愎自用,从没把一个扶不上墙的纨绔闻嘉木放在眼里,等他终于发现闻嘉木的一系列动作,已经到了宏远公司三十周年庆暨股东大会的前两天。
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被逼到背井离乡都没多说半句话的窝囊废,现在竟然也敢跑出来和自己争。
“狼子野心!”闻博靳勃然大怒,完全想不起自己当年用何种手段得到的公司。
等他勉强平息了怒火,第一反应就是去探一探杨昌浩的口风,谁知杨昌浩拒绝见面,只托助理带给他一句话,叫他好自为之。
闻博靳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杨昌浩德高望重,嫉恶如仇,平时与他私交不错,能让他倒戈相向,八成是当年的事被闻嘉木捅了出来。
时隔三年,闻博靳再次敲开闻嘉木的门,但时移世易,情景已经大不相同。
“嘉木。”
“小叔,我等您好几天了。”
闻博靳省去了虚情假意的寒暄,直接开口问闻嘉木是怎样说服的杨昌浩。
闻嘉木坦坦荡荡,把陈湄的录像和聊天记录,当年那个被闻博靳收买的建材厂家的口供和汇款明细一一拿出来给闻博靳过目。
闻博靳怒极反笑,说:“看着不争不抢,老实温厚的,原来私底下什么都没少做啊,跑路的厂家都能被你找到,这人拿了我的钱,竟然转头就出卖我!”
“小叔,能被您的钱收买的人,当然会被更多的钱收买,您还不明白吗。”
“行了,我也认栽了,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只想把我爸的公司要回来而已。”
闻博靳冷笑道:“别装模作样了,你手里这么多证据,拿去检举我,不刚好报了你当年的仇?”
“我没想告您。”
闻博靳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可笑的事,不屑道:“我还当你长进了,原来窝囊废还是窝囊废,和我那大哥一个德行,觉得自己善良又宽容,实际上懦弱又虚伪!怎么,你们想靠大爱感动天来做生意?”
“小叔,”闻嘉木笑笑,“您误会了,我真不是要宽容,我不走法律程序一来是为了公司,二来是不想您将来去报复陈湄罢了。”
“我都被你逼到这个程度,哪里还有本事去报复陈湄?”
“您不了解我,我却特别了解您。您这样的人,每走一步都要给自己留十八条退路,又怎么会没了宏远就一败涂地,小叔何必跟我装傻呢。”
“论装傻我可比不上我大侄子,闷声不响的,原来是条会咬人的狗。”
“小叔,事已至此,咱们谈谈条件吧。”
“我还有和你谈条件的资格?”
“当然,您是我亲叔叔,我怎么可能真不给您留余地。这样吧,您要退出董事会,但是股权可以全部保留,要留要卖都随您,每年分红一分都不会少。这些证据我留着,只要您不去找陈湄的麻烦,不再动什么手脚,我承诺永远都不会拿出来,您看怎么样?”
这个条件其实十分优厚,闻博靳不太相信自己在全盘落了下风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
“嘉木,如果易地而处,我会让你再也翻不了身,你明白吗?”
“嗯,”闻嘉木微笑,“我想象的到。”
“你太像我大哥了,我一直都想不通,我大哥半点都没有杀伐决断的魄力,居然也能把宏远做这么大。”
“小叔,您和我们父子对魄力的理解可能不太一样。”
第二天,申市各大媒体财经板块纷纷发布了宏远集团现任董事长闻博靳因身体原因辞去董事长一职的消息。
第三天,宏远股东大会,闻嘉木以超过半数的投票当选为新一任的董事长,兼任总经理。
为庆祝新董事长上任,晚上宏远特意为闻嘉木举办了酒会,但闻嘉木没能待多久就开车回到了家里。
长久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满意的结果,这一刻他只想和周乐安分享。
“乐安,睡了吗?”
“没有,一直等你电话呢!”周乐安语气里全是按耐不住的兴奋,“我看新闻啦,嘉木,你真是太厉害了!”
“嗯,今天还挺顺利的,我小叔辞职以后都没有露面,他的亲信除了两三个弃权,其余都见风使舵地投票给了我。”
“那这些见风使舵的也都不太值得信任…不过嘉木,你真的就这么原谅你小叔了?那些事我想起来都很生气。”
“乐安,我也是这几年才想明白,你以为你是在原谅别人,事实上都是在原谅自己。我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圣父,只是有更多值得在乎的事情,不愿意把Jing力放在别人的过错上罢了。”
闻嘉木从前就说过,能够来伤害你的人,多半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原不原谅于他们而言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自己跟自己和解。
周乐安觉得闻嘉木的心像大海,像宇宙,他光风霁月,即使在一起这么久,自己还是在仰望着他。
要努力成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