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心说,金光瑶对自己不在乎的人,是真的无比冷漠。
不过这样也未尝不好,让无意的人早点死心,总比处处留情,随意给别人希望强。
蓝涣从金光瑶的表情和他平静的眼神看出来,他是真的对相思毫不在意,若是那位姑娘听到金光瑶这么说,想必会十分伤心。
可是感情只有一份,给了一个,就不好再给第二个了。
黄莺道:“相思的确是个很麻烦的人,眼里从来只有自己,如果不是她,黄嗣龙也不会瞎了一只眼,她娘也不会被转卖了。”
金光瑶打了张牌,面露嫌恶:“她不正常。”
蓝涣问:“相思姑娘做了什么?让你们似乎如此……厌恶?”
金光瑶只打牌不言语。
黄莺笑道:“蓝大公子,你还真是揪着相思不放。相思,若要用一个词形容她,就是……嗯,不知好歹,瑶妹也挺坏,但是远远地坏不过相思,因为瑶妹还会干点好事,相思却全然以戏弄别人为乐,有点儿像薛洋。”
金光瑶突然道:“她也比不得成美,成美只是想保护自己,她是天生的。”
黄莺道:“好好好,不说你那位好朋友了。相思是和瑶妹一块儿长大的,打小胆子就很大,长得很是漂亮,但是呢,很喜欢作弄瑶妹,瑶妹跟师傅学本事,她就在旁边捣蛋,一下子装肚子疼要瑶妹送她去看大夫,一下子又拿阿秀的针放进饭菜里,瑶妹的师兄吃得满嘴都是血。真是弄得所有人都厌恶极了她,现在想想,她是喜欢瑶妹,想吸引瑶妹的注意力呢。”
金光瑶郁闷道:“她所谓的喜欢,我承受不起。”
魏婴道:“这不是喜欢,这只是胡闹而已。”
黄莺道:“瑶妹越不理会相思,相思就越来劲儿,我弟弟黄嗣龙跟着老龙头去云梦的时候,看上了相思,相思就和黄嗣龙那个傻瓜说,瑶妹是他的情郎,挑拨黄嗣龙去和瑶妹打架,黄嗣龙那个蠢货就真的拿家伙去想杀了瑶妹,结果却反过来被瑶妹用筷子插瞎了一只眼睛,问清楚来龙去脉以后,老龙头都快气死了,把黄嗣龙狠狠打了一顿,但是相思是个小女孩儿,老龙头也没拿她怎样。”
魏婴讶然道:“这位相思姑娘,可真够可以的。”
金光瑶道:“所以说她脑子有病,疯子一个。”
黄莺道:“那件事以后,相思她娘怕相思再闯祸,就把相思关起来了,但是相思很了不得,从窗子里诱惑一个来嫖/娼的帮她开了门,骗人家进去,把人家头打伤了,然后便不知所踪,留下烂摊子给他娘收拾,为了赔偿人家客人的医药钱,老鸨就把相思娘卖了赔钱了。”
金子德愕然:“这个姑娘,可真够吓人的。”
蓝涣也叹息道:“四姨确实很苦。”
金光瑶撇撇嘴道:“相思早走早好,免得再祸害四姨,她这个人,所有人都应该敬而远之。”
黄莺瞥了蓝涣一眼:“泽芜君,你叫四姨?”
金光瑶道:“二哥是给我面子。”
蓝涣心定下几分,剩下的麻烦就是不明来意的黄莺了,她和金光瑶的关系太好了,好到什么话都能说,这令蓝涣有些嫉妒。
金光瑶摸了张牌,他的牌面有点难看,不知道该出哪一张,蓝涣抬手指着其中一张:“出这个两个圆的,如何?”
他指的是个二饼。
金光瑶一看,蓝涣出的主意竟然不错,便把那张二饼打出去:“这不叫两个圆,这叫二饼,你怎么知道打这张的?”
蓝涣道:“看看就会了点。”
金光瑶略略惊悚。
魏婴也好奇地对蓝湛道:“蓝湛,你也看会了?”
蓝湛淡淡道:“略懂。”
魏婴喜道:“那咱们真可以组局了哈哈哈哈。”
金光瑶依然无法想象蓝涣搓麻将的样子。
?
漆黑的古翠山间的一间低矮的小茅屋里,一个面色苍白的人正在油灯下一笔一划地抄写经书,边抄写边咳嗽。
字迹越到后面越是潦草。
木门打开,一个面相刻薄的白衣青年走进来,金子贤认出,正是金氏族人金珈,金珈没什么话,进来冷冷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异样,便搬了把凳子在边上坐下来。
金子贤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来了?”
金珈冷冷道:“我来侍奉叔叔。”
说是侍奉,却没有半点恭敬的意思。
金子贤道:“受不得。”
金珈道:“受得的。”
金珈是金家年轻一辈修为最好的几个之一,一直在金麟台守卫巡逻,特意调过来侍奉金子贤,怕是来送他上西天的。
金子贤安静地抄一卷《往生经》,金珈就在边上不Yin不阳地看着。
金子贤在等,金珈也在等。
他们都明白,现在是最后的时刻,如果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没有人来救金子贤,金珈就要亲自送他走了,金凌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