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从那天开始,已经很久了,消失在他的时间里。
他做了个木牌子,每过一天,他便往上记上一笔,如今这个牌子已经有六个了。
他每天都会写一封信,绑在青鸽雀的腿上,每天清晨放它出去。现在他的信已经积满一个箱子了。
可师父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想,也许师父是不愿意回来了。不是遭遇什么不幸。
看吧,他并不乖,也不好。师父他,是不愿意回来了。
小镇的百姓来了,是他们山脚下那个小镇,那些百姓在师父消失的一个月后就来了,像似轮番安慰他般。今天来的是一个姑娘,她把手上的篮子放在桌上,便来找他了。
这个小镇曾经也被师父列为禁地过,那还是他十岁的时候,他偷偷地下山,并不懂是非轻重的他,闯了祸。但要说闯了祸也不准确,应该说他闯了属于师父的祸。他玩得很晚,也很开心。好像整个天下都是开阔的,呼吸也变得顺畅。
那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但也是难过开始的一天。师父来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天大的过错,于是当他看见师父风尘仆仆,带着一身怒气打开门时,他是不知所措的。
师父头发被风吹得很糟,衣服也带着寒气味,师父的表情终于也有了变化,不过那是令人害怕的怒火。师父那红红的眼睛盯着他,他觉得他无法动弹了。
他也是头一次,知晓师父生气的模样有多么可怕。也是头一次明白,怒极的人,眼睛原来是红的。像灶炉里的炉火,夕阳周围的云霞。
他被吓得不敢动弹,他看见师父走过来,仿佛看见一个铁笼子向他笼过来。师父说,过来。
他的心于是便一下沉得很低很低。他的天空又是小的了,他将无法呼吸,无法往上。
师父将他带走,一言不发。等关上门,便让他跪下,用鞭子用力鞭在他身上。说是惩于门规。
鞭子鞭在身上,比意料中疼。尽管他受过更狠的罪,但鞭子鞭在身上,依然很疼。比那些冤枉他的人们将刀剑施与他还要疼。那些无法言语的情绪涌上来,和着泪一起不管不顾地模糊他的视线。他遏制不住心中的泪,他想捂住它,但他反而越哭越狠了。
后来,这个小镇就被列为了禁地,他再也无法前去。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师父平常并不多与这些百姓来往,为何这些百姓如此对他热络。
他不明白,就连现在姑娘走到他跟前轻声轻语地问他,也不明白。他想了想,也便说了。他说,他并不与他们相熟,为何要这般。
可能这话听起来有些难以理解,姑娘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便像瞧见了什么可笑的话,噗嗤一下笑了。她用手掩住嘴,温和地说:
“公子,你就别和我说笑了。你师父六个月前就拜托了我们,他这次去估计要良久,便叫我们来照顾你。你师父他平时帮我们的也多,我们也想着回报你们。公子你怎么整天迷迷糊糊的,这会儿来问我这个?饭菜别冷了,公子还是去吃饭吧。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