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嘉善爷爷发热,病房里难得安静,陪护信奉基督教,常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唱教歌,今晚显然没有这个时间和Jing力。
何齐在凌晨一点的时候爬上了床,估计郝迟早就睡了,也没给他发信息。
约莫两点左右,何齐刚睡着,门就被敲得震天响,他只好又挣扎着起来,去收了个急诊重病人入院,等他忙完再爬上床时已经三点多了,这个时候他反而清醒了,带着种诡异的兴奋感,特别想抓起手机上会网,但既往无数惨痛的经验告诉他,能睡就赶紧睡,千万不能作死,所以他又强迫自己闭眼躺下了。
再次躺下就真的睡不着了,总觉得被子薄有些冷,床板太硬咯的他腰疼,新T恤的标签似乎也没摘刺的脖子痒,总之各种不舒服,门外的脚步声也很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吵的他心慌难耐。
在床板上硬生生熬了许久,何齐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光线太强,刺的他不敢全睁开眼,只好半眯着眼去看,还不到五点钟。他正要把手机放回去,就听到了外面走廊里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奔跑,他立刻条件反射的坐起,猛然一阵头晕袭来,忙扶着床栏杆站稳,五秒钟后,他就跑到了护士站。
汤颂刚从走廊跑过去,眼光一瞬看见何齐跑出来,立刻挥手大喊,“来,快来。”
何齐提步直追,终于在楼梯口追上了,“怎么了?”
汤颂没命般的向前跑,“跑了,病人跑了,46床。”
何齐一惊,46床就是下午偷偷抽烟的病人,前半夜看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焦躁难安,当时想着是戒烟酒后带来的不适感,也没多做处理,现在看来真的是戒断反应带来的躁狂和幻觉。
大概转到了六楼楼梯口,何齐终于看到了病人的背影,他大喊一声“站住。”
那人听到了,却不住脚,反而跑的更快了,何齐一夜没睡,Jing神不济,跑的太急已经岔了气,他按着胁肋继续追,大约又下了几层楼,已经离病人近了些,隐隐能听到病人喊:“我要回家,回家。”
何齐再喊:“你等等,我送你回家。”
病人不听,狠命的跑了几步,突然冲到了窗户边上,何齐一颗心都提起来了,惊呼道:“站住,站住。”
病人似乎有无穷的力气,一纵身便跃到了窗台边,拉开窗子就跳了下去。
何齐脚下趔趄,剩下的两三层楼梯便没站稳,幸好离窗台不远,伸手一扶,并没有摔到,汤颂也追了下来,却不见了病人,急问:“跑远了?”
何齐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争先恐后的冒出来,有些落到了眼睛里,蛰的生疼,他顾不得难受,先扑到窗边去看,只见病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汤颂哎呀一声大叫,骇道:“跳,跳下去了?”
何齐抬头,莫名其妙的问了句:“这是几楼?”
汤颂两条腿都要累断了,酸软僵硬,木木的向楼上看了一眼,“二楼。”
何齐松了口气,又抬起脚向下追,“快点打电话叫保安。”
何齐一路跑下楼,只见病人已盘腿坐了起来,正四顾茫然,他右侧脸颊上满是鲜血,胳膊也不正常的垂着,但看起来倒无大碍,何齐再松了一口气,忙上前检查了一番,很快汤颂就推着平车下来,病人家属也跟了上来,三个人先把病人带到影像楼,做了颅脑CT,然后拍了肩膀和手臂的DR,侥天之幸,竟然只是皮外伤,神奇的没有任何骨折。何齐联系了外科来缝针,病人大概是疼坏了,并没有怎么挣扎反抗,不过却出了一身的大汗。
何齐趁机和病人家属解释病情,告知这是酒Jing戒断后出现的躁狂反应,家属必须床边陪护,如果症状不缓解,就要去四院。
病人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什么也答不上来,只急得干跺脚,他儿子不上进,又好烟酒,早已和媳妇离了婚,靠着老两口的微薄收入度日,现在病情加重,光是钱一项就足够他犯愁了。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见病房里一声吼,病人再次躁动不安,同病房的病人早已被吵醒了,此刻便坐在床上看,一时也不敢多言。
何齐只好又转回病房安抚,但病人口里只说着要回家,狂躁之下又把针拔了下来。
“给他来支冬眠灵。”何齐对汤颂说,说着对病人父亲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按住了病人,汤颂去配好药来肌注,随即又打了留置针,过了约十分钟,病人这才算安静下来。
何齐见病人平稳了,便去给宋主任打电话,这一折腾,天就亮了,他这个平淡的夜班终于过去了。
等到八点交班的时候,46床病人都一直在睡着,宋主任已经和家属沟通过,下午就转Jing神卫生中心,护士长连说医院风水不好,怎么大家都爱跳楼,改天要去拜拜才好。大家一笑,也没当真,便各自散了去干活。
宋主任看何齐脸色不好,便叫他回去休息,别跟着查房了,何齐也觉得头痛的很,道了谢后洗了个凉水脸,换好衣服就下楼了。
天气骤然降温,何齐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他怎么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