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昭摸出张方巾递给龚昶,“擦擦,哭得跟猫似的,你这模样,让皇兄看了去,八成去不了桑雎宫了。”
“谁要去那个桑什么宫!”龚昶扯过那方丝帕,往一双肿眼上一挡,鼻端闻到味儿,又拽下来深深嗅了嗅。
“好闻么?”岫昭眨了眨眼,从袖内翻出那只墨竹香囊,“去了桑雎宫,这个就送你。”他心里虽有些舍不得那两颗鸽蛋大小的沉香珠,不过要是能把龚昶哄好了,也勉强值了。
“不好闻,我不要。”龚昶抬了下巴,偏头一哼,那模样简直欠揍,岫昭嘀咕一声不识货的小屁孩,还拿你没法子了?他两条淡眉皱了一皱,随即展开,周磐瞅着他这模样又是有什么招了,看了看林宣。林宣面上憋着笑,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站远远的看就好,“周先生,就让殿下去吧。”
岫昭仿佛听见什么,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蹲在龚昶面前小声道,“你不是想念书识字么?”
龚昶警惕地看了看他,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平日里给正泫和我教书的先生,比周先生还厉害些。”岫昭做出一副神秘模样,身后林宣和周磐隔得老远,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见龚昶止住了哭,朝周磐看了看,然后又问岫昭,“那又怎样呢?”
“小傻瓜,你如果去桑雎宫,早课的时候给我们端端茶,倒下水,不就可以偷学了么?”岫昭用袖子半掩了口,仍旧低声,“若是先生不允,我就说我嗓子不好,离不得水,也能让你留下来的。”
龚昶一双眼睁得滚圆,“真的?那不是和你一起学了吗?”
“对呀。”岫昭抿唇一笑,“等学完了我拉着皇兄过来,你也可以跟着回来。这跟在承安宫又有什么区别呢?”
龚昶好似已被他说服,就差点头,心里又觉得哪里不对,迟疑着道,“你没哄我?”
“哄你做什么,我又得不了什么好处。”岫昭见就差一点儿,又道,“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你自己可要想好了,不去的话,也没谁为难你,只是你以后想赶上我,也是不可能的了。”
岫昭无意从周磐那听说过,这小丫头以他为榜样,日日苦读,好学不倦,他好奇问个为什么,周磐笑说与他说,“丫头觉得自己相貌不及你,身份不及你,你还天天忙着,她却是个闲人,心里老大个疙瘩,觉得你以后不会需要她,那她怎么报恩?”岫昭听了便觉得好玩,她一个小丫头,倒是有这般觉悟,之后也不拦着她学,请了周磐,还找了个武师。
这会儿看着龚昶模样,想起之前那些话,倒觉得都是真的了。岫昭拍了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不去,那就待在承安宫吧。”
“殿下,我去。”岫昭腿还没迈开,就见龚昶扯了他下摆,急的同意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岫昭转过身,看了林宣周磐,眉毛挑了挑,“都回去吧,看什么呢。”
两人互看了一眼,心道果然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沟通方法,这大概是大人学不来的,周磐虽说好奇,也没再问,生怕龚昶又变了主意。
皇后遣的人不多时便到了,铃月的妹妹,唤作铃音的侍女,长得与她姐姐一模一样。她见着岫昭,低头一礼,“殿下安好,娘娘有旨,等殿下手上伤好了再回去。”
“我知道。”岫昭也不拒绝,上下看了看铃音,少女年纪比他大些,身高也高出半个头,“我手上的伤没事,母后也太谨慎了些。”
铃音听着弯了弯嘴唇,“殿下是娘娘的心头rou,平时总挂在嘴边的,这次不得已才罚了殿下一回。”她近距离看岫昭,只觉得娘儿俩像极了,岫昭眉毛虽有些浅,却生得挺直,白净肤色,托着张浅粉色的唇,自是一股兰麝般的清气,难怪主子这么喜欢。
少年唇角一弯,铃音见那微开的口里透出一丝白,“母后是我怕我再犯,对两个儿子总得公平些,我也实在对不起皇兄。”他说话的时候,仿佛成年人般的不急不缓,倒有些置身事外的感觉。铃音之前也听说小殿下少年老成,这跟大殿下比起来,也确实感觉不到三岁的光景。
这样一个暖玉般的人儿,忽然拉着她道,“好姐姐,我这几日想去皇兄那住,你不会跟母后说吧?”
铃音听得岫昭那一声喊,有些受宠若惊地回道,“殿下去大殿下那里也无不可,这,这些奴婢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呀?”
岫昭听得一点头,“那就好。”他解下拇指上的玉扳指,递了给铃音,“有些小了,戴着怪不舒服的,姐姐拿去补贴补贴家用吧。”
林宣看得一愣,他前两日才拿来给岫昭的扳指,就让他这么快送了,心道他这嘴上抹蜜的功夫渐长,手段倒是一出接一出,竟开始贿赂皇后的人了。
铃音接过那方扳指,捧在手中,“多谢殿下赏赐,铃音实在是担不起殿下这么称呼。”她心中高兴,却也没表现在脸上,只对岫昭的好感多了许多。
岫昭指了指龚昶道,“这小丫头是我宫里新进的丫鬟,皇兄要了她去桑雎宫,我也允了,只她缺了些礼仪教导,没个好师父带她,怕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