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是龚昶娘家的私宅,建在西城门附近,龚昶此人,是岫昭十八的时候做的掌柜,人在岫昭手下却有十余年,四年时间就已位列十八掌柜之首。阗悯对此人也有耳闻,只从来没有见过。得知是去龚昶那里,顿时提起了好奇心,岫昭手下的掌柜,阗悯只见过两人,这两人却与其他人有着太大的不同,唯一知道的,也只是两人的身手不错。
阗悯曾经问过舒桐,若他对上贺川,会有几成胜算?舒桐当时想也没想,便说赢不了贺川。阗悯嘲笑他好一阵子,舒桐却不以为意,答到江湖人所长与他所长必不能相提并论,他们当不了将军,而他也做不来掌柜。阗悯却笑说,王府的人怎么还能算是江湖人?
他想着离那时已经有大半个月,舒桐此时正在他的轿外,会不会也对这个掌柜充满好奇?阗悯伸手挽起布幔,舒桐朝他看了一眼,\"怎么?\"
\"还有多远?\"
舒桐骑着他那匹心爱的黑色战马,腰上挂了把短剑,阗悯看得心痒,除了上次偷回阗府他碰了一回马,至今一个多月没有碰过雪玥了。岫昭不知是听了谁的话,把他的马弄走了,阗悯到处找不着,自然也无法出去。舒桐看他盯着马看,知他又是眼馋了,翻身下马,钻进马车里,\"还得走一阵。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阗悯心道舒桐这人难道会读心术,小声道,\"义父让我穿成这样,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舒桐上下打量了阗悯,直到看得阗悯寒毛直竖,\"行了别看了。\"
\"还挺好的。\"舒桐牵着嘴角笑了笑,阗悯怎么看那眼神都不对劲,仿佛看穿了岫昭和他的关系,顿时有些冷汗。
\"别只顾着笑,你还没回答我?\"阗悯自问面上没有漏出什么信息,把话题转了开去。
\"暂时保密。\"舒桐解了短剑,擦了擦剑鞘,又小心地挂到腰上,\"你知道王爷让铃音随行了么?\"
\"……那又怎样?\"阗悯见他又笑得可憎,就想伸手招呼他。
舒桐往后一靠,后背抵着车厢,随意地道,\"她与我说,今儿看着王爷和你……\"
\"舒桐,你找死。\"阗悯心凉了半截,铃音这个漏风的嘴,怎么什么都同舒桐说,他俩的关系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你也够意思,我这个哥们儿你信不过?前两天怎么说的?铃音要是不与我说,这会儿都还蒙在鼓里。\"舒桐坐了起来,蹭到阗悯身边,\"你真喜欢他?\"
阗悯对他那罕见的容忍程度另眼相看,心道舒桐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能接受岫昭了?他心里只道是舒桐八婆,却也没想过,他的衣食住行舒桐也都与岫昭一般在意着,像个兄长一般地看护着他。
“我……”阗悯觉着这事简直说不清楚,他只是与岫昭莫名其妙地亲了一下?换做他是舒桐,也绝不会信。他不知该怎么回,皱了双眉闷在一旁。
舒桐见他没有否认,心里明白了个七八分,阗悯要是不喜欢,会否认得比翻书还快。心里想必是喜欢的,但脸面太薄说不出口。而铃音的说法,岫昭对阗悯已经不是其他公子能比的了,什么好的都给,没有的也送。
这两人舒桐不看好,毕竟岫昭后院劣迹斑斑,阗悯又是个少年人。他想了想,有些艰难地找着措辞,“王爷虽待你好,毕竟不是能长久的事,你弱冠之后就要回阗府,毕竟也是个侯爷,以后还有可能重掌镇北军。”言下之意岫昭与他的这段不lun之恋,该断还是断了的好,否则一旦成为污点,被有心的人利用,就难受了。
阗悯听着便想,也就四年的时间,岫昭与他就要分道扬镳,他不在王府,见不着他,自然就没有今日这些烦恼了。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些发紧,有些不痛快,“我知道,想来义父比我更清楚。”
他清楚就不会碰你了。舒桐叹了口气,“你若真的喜欢,这几年只管随心去吧,别以后又觉得我坏了你的事,到时候记得把心收回来。”
阗悯一双眼闪了闪,舒桐这是越说越歪,竟像安排他的人生大事一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笑不出来,“省省吧,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他侧过头,想着自己能与岫昭怎么着?又不自觉地想起岫昭微敞领口下的风色,与他……
决不可能……阗悯脸上刷地一红,却是个少年人情窦初开的模样,他压根不知那之后应当怎样,只因为那是岫昭,因为他那张女色也不及的颜。正怨着舒桐的话让他胡思乱想,马车一停,岫昭掀了帘子,看了看坐成一排的两人,“你俩谈心呢?”
\"……义父。\"阗悯极不自然地喊了他一声,就别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