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提醒小心,岫昭一按他头,三人隐在屋檐背后,屏了呼吸。
岫昭比划了一个撤的手势,林宣见了点了点头,趁着夜色三人滑下屋檐,到了院子东侧外墙。
“王……”兰璟亭只发出半声,就被一枚暗器打中左肩,他受痛往前一冲,堪堪避过了背后的三枚柳叶镖。那三枚暗器一击不中,偷袭之人也没有再出手。兰璟亭见着嵌入地面的一粒算盘珠,方才明白过来刚才是林宣施以援手,让他避开暗处的偷袭。
三人在外动作极轻,却还是惊动了院内的人。林宣皱起眉,一张和气的脸上露出百般不情愿的表情来,仿佛有人欠了他许多的银子,他眼里映着屋内追出来的五个人:左首的一个,须发皆张,眼瞪得跟头豹子一般,面色蜡黄,虬结的筋rou十分明显,他握着一把古朴的九环刀,在身前一扬,“哪里来的小崽子,来找死的?”
林宣开口道,“我等不过路过,就被兄台的同伴暗算,看来这架是免不了。”
“路过?哟,这话说得老娘差点就信了。”接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相貌还算周正,却怎么也和“老”字挨不上边。她脖子上挂着个鸽蛋大小的银铃,作的少女打扮,一身粉红在夜里尤其扎眼。
她身旁立着一个又瘦又高的人,乍看还以为是个木头桩子,顶着张死鱼般的脸,没点儿生气,这时候开口说了话,“娘子,你一点儿也不老。”
那粉红女人面上一笑,娇羞道,“少跟老娘这么说话。”
“你俩够了没?呸。”狸猫面具下的少年嫌弃地退出三步,却是谨瑶无误,他一身衣服还没换,兰璟亭与他对上眼,觉着他似乎也认出了他。
岫昭对几人的对话充耳不闻,眼里却锁着右侧那个沉默不言的胖子。此人五短身材,偏又长了一身横rou,几乎看不见脖子,身上一串檀木佛珠,却也没有剃度,披了一身锦绣缎子,半眯了眼看着三人。
岫昭突然道,“大和尚衣钵常住何处?”
那和尚睁了眼,嘴咧开了一条缝,“和尚已还俗,早不在庙里了,这位怎的还胡说八道。”
林宣此时却道,“我家公子还没看走眼的时候,和尚你倒是继续装。”他手里算盘紧了紧,仿佛呼应岫昭般的,大半Jing力都放在了这个还俗的和尚身上。
那和尚眼珠子一转,打了个哈哈,“你这小子什么来头,报上名来。”
林宣寒着脸道,“琰王府林宣。”
“我管你什么王府,到了爷爷地头上,皇帝老儿也不管用!”拿九环刀的汉子眼一瞪,就要上前,谨瑶拉了他人,整了整脸上的面具,接道,“琰王府的人怎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定然是冒名顶替的,这种冒牌货,死了大概也没什么。”
他边说着,边看了一眼岫昭,向前走了两步,心道林宣口里的这位公子又是何人?断不会是他那个碰不得的主子吧。
林宣哼声道,“这位似乎对琰王府挺熟悉?”
谨瑶抬了抬下巴,“少套我的话,今儿你们都别想走。”他说完拿出一对鹅蛋大小的石头,通体泛着黑光,仿佛玄铁铸成,一半浑圆,一半被凿空成扭,谨瑶握在手里,可配着那狸猫面具,反而有些像顽童过家家。
“那是个什么东西?”
饶是林宣走遍了大江南北,也没见过有什么兵器长成这样,自然没法回答岫昭这个问题。而自家王爷好奇心多过紧张,兴趣十足地盯着敌人手里的兵器,更是让他头疼。
“公子,您退一些。”林宣侧身挡在岫昭身前,手中算盘一横,虽说岫昭身手不错,那也是从前的事,近两年来他少回王府,也不清楚主子这一身功夫有没有搁下,万一伤着了,那可是担不起的。
“林宣,你可别把他打死了。”岫昭撂下一句话,眼神又飘着去找那和尚。
兰璟亭低声道,“公子可是觉得那和尚才是个棘手的?”
岫昭摇摇头,“你猜他们为什么不一起上?”
他说话工夫,林宣与谨瑶已交上手,两人兵器皆短,几乎与近身搏斗没什么区别,兰璟亭皱眉看了一会儿,向岫昭道,“他们大概觉得,胜之不武,不屑一起上。”
“哈,一群杀手会跟你谈这个?”岫昭仿佛听到了什么趣闻一般,伸手按在兰璟亭肩上,在他耳边低低地笑了,轻声道,“这和尚,是他们的主心骨。虽不是最厉害的,却是说话最管用的。”
兰璟亭双目从林宣身上也挪到和尚身上,正想问个为什么,场内形势突变,林宣的算盘竟脱手飞出,被谨瑶抄在了手里。不光岫昭吃了一惊,林宣脸上也颇为意外。丢了兵器确实有些丢人,林宣脸色并不好看,想了片刻便知晓了其中缘由。他与谨瑶原本近身斗了数十回合,想着岫昭说的,手下便留了七八成工夫,只与谨瑶缠着打,显胜那么一点就够,并不使出看家本领。谨瑶那一对武器,与他也没有正面磕上,他原本以为无甚名堂,却没料到他手中的是块磁石。
林宣的算盘珠是黄铜所制,并不被磁石吸引,但框和梁却是Jing铁,先前两人打斗,手中力道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