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围炉夜话也没有什么可讲的,主要还是吃零食。
小哲自己几乎不会想到要买零食,但是别人买了给他吃他吃得不比任何人少。所以叶寄远带来的零食大多进了他的嘴里。
他一边把薯片嚼的嘎嘣脆一边说:“我请假了,明天去参加同学会。”
叶寄远Jing准把握了重点,挑出他努力避开的问题问:“你怎么请的假,你的假不是很难请吗?”
难请到叶寄远特地把订婚典礼改到了周一。
他真的很了解他哥哥,他既不热衷参加同学会,也不会为了这个事去开口请假。
这样的了解总让小哲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无所遁形和被关注关心感觉搅在一起,他只能寄希望于叶寄远再善解人意一些,能看得懂他并不想直面很多问题。
但是叶寄远不曾这样——他自己坦坦荡荡,就也要哥哥坦坦荡荡。
小哲嘴里的薯片已经换成了一支火腿肠,他咬着火腿肠开始走神:他们优秀的人都没有感同身受这个体验吗?
“哥!”叶寄远重重拍了他一下。
小哲吓了一跳,看他打算无视自己的退避坚持要得到答案,心里喷薄而出无所畏惧的嚣张和反叛,于是他说:“章远峤——他帮我请的假。”
叶寄远对这个答案好像并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任何作为章远峤的未婚夫该有的表现——不解,愤怒,委屈,生气……相反,他笑了。
他爽朗地笑了,有光落在他整齐的一排牙齿上,唇红齿白清俊明亮的男孩子,笑起来好像可以融化全世界。
叶寄哲那点嚣张和反叛也融化掉了——他没有办法讨厌叶寄远。
叶寄远笑着问他:“哥,你觉得章远峤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候,叶寄哲几乎忘记了这个人是章远峤的未婚夫,他没有办法对着自己弟弟真诚的眼睛说任何违心的车轱辘话。
“章远峤……”叶寄哲想起了他坚毅冷峻的脸和同样坚毅冷峻的语言和行事风格,面对程颐流转的温柔,还有……无数次让他觉得如坠冰窖的不屑的鄙夷的目光。
“他生来就是白杨,直入云霄,他是世界的标杆,但是因为太高,所以没有办法看到脚下的芸芸众生。”
“因为起点太高,所以他也没有办法理解一棵稗子……”叶寄哲停在了这里,“卑微”两个字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真的太过卑微,所以没有办法直视自己的卑微。
“要我说,”叶寄远接上他的话,“章远峤这个人真不怎么样。”
“作为企业家吧可能他干得不错,但是作为其他的角色他真是一无是处。”
什么角色,小哲在心里默默想道:未婚夫的角色吗?
“他嚣张自大,自以为是,还真以为自己是上帝呢?”叶寄远很少会这样说一个人,赤裸裸地嘲讽。
小哲曾经问他,为什么不喜欢高中时候那个总缠着他的alpha,他只用了一个语气词来表达,“唉……”
这是他对不愿提及的人和事的态度,和他哥哥的退缩不一样,他只是像踢到了路边的小石子一样,觉得根本没什么可说的。
他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是有这样的豁达的态度的,提都懒得提。
他平常几乎没有提到过章远峤,和章远峤的相处也没有任何热情,所以小哲一度以为他很讨厌章远峤——他见章远峤的几次都死缠烂打要带着自己和徐宴。
但现在,这不是他对讨厌的人的态度。
叶寄远很快下了结论,“他配不上你。”
叶寄哲心里“咯噔”一下,震惊地看向面前依旧风轻云淡的人。
“你……”
“哦哦哦……”叶寄远着急地打断他,“我是说他不配跟你做同学……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
“嗯……”小哲嘴里急速嚼着口香糖,手上又噼里啪啦地开新的包装袋,叶寄远慌乱的声音他注意不到,房间里只是回荡着包装袋哗哗的响声和他心脏砰砰的跳动的绝望的声音.
他知道了。
还有谁知道。
章远峤也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