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的路上,纪随安接到了纪棠棠的电话。
“哥,下班了没?”纪棠棠问。
纪随安说:“在路上。”
“嘿嘿,”纪棠棠得意地笑了两声,“我就知道我猜的时间很准。”
纪随安的神情柔和了些,问:“怎么了?”
纪棠棠撒娇道:“我想你了啊,你都好久没回来了。”
纪随安不被她迷惑,直截道:“有什么事要我解决?”
纪棠棠哼了一声,被他的不识好歹气到了,房间外面那俩人还在吵架,她把头埋进被子里,抱怨道:“之前都说好了在贺林意他们家那栋山上别墅办订婚宴的,咱爸又临时反悔了,说谁家没有啊,凭什么在他们家的办。”
“是啊,”纪随安说,“为什么要在他们家?”
“哥!”纪棠棠不满地叫道。
纪随安笑了一下,不逗她了,说道:“这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吧?”
“咱妈过来了,”纪棠棠烦躁地晃了晃脑袋,“现在他们两个在外面吵架。”
“那就可以了,”纪随安说,“他目的已经达到了,由他们折腾,你不需要管。”
纪棠棠兴致不高地嗯了一声,纪随安今晚本来也没太多聊天的兴致,看她这模样又止住挂电话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我不知道,”纪棠棠声音低低的,“我之前其实挺想结婚的,可真到这时候,我好像又有点害怕。”
纪随安没吭声,纪棠棠比他小五岁,再加上两人的父母离婚多年,纪随安对她更是从小宠到大,印象里还一直觉得她是那个天天缠着要抱的小姑娘,一转眼却都已经要订婚了。
“哥?”纪棠棠喊。
“嗯,”纪随安应了一声,问,“有什么可害怕的?”
“等结了婚,”纪棠棠问,“我们现在的家还是我的家吧?”
“当然,”纪随安缓声道,“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纪棠棠还想再说什么,纪随安打断她道:“别胡思乱想了,不早了,你去二楼睡觉,让他们两个自己吵。”
“知道了,”纪棠棠听话地答应,“那你路上小心,快点回家,也早点睡觉。”
等挂了电话,纪随安的神情冷淡下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魏暮,想起来很久以前,他曾经大言不惭地对魏暮说,你不需要羡慕别人拥有的爱,我是你的爱人,是你的家人,我可以是你所有想要的亲人。
他想起自己说这话时幼稚的嘴脸,心底像是梗了一块陈年的刺,禁不住冷笑。
魏暮还没离开。
他靠墙坐在车库外面,将自己卡在墙和一盆高大的景观绿植之间,脸埋在膝盖里,瑟缩地蜷着身体,像是睡着了。
纪随安住的小区内部分为高层和别墅区,纪随安住的高层,但没用统一的地下车库,而是另外买了一个独立车库,现在倒是方便了魏暮堵人。但小区里每天二十四小时保安巡逻,纪随安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过门禁,又是怎么躲开保安的。
雨虽然停了,天却没放晴,风仍是凉飕飕的,纪随安的车开过去魏暮也没什么反应,直到纪随安从车上下来,走过他的时候,他才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来,脸上是病态的白,眼睛里像是生了雾。
他看到纪随安,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没能挪动地方。
他试了两下,然后就不再动了,烧得通红shi润的眼睛趴在膝盖上面一点,半眯着看着纪随安走远,又闭上了。
他沉在水中,这水滚烫而冰冷,他感觉不清楚,或者,冰冷和滚烫的尽头本就是相通的,他只觉得疼,这疼却也是麻木的,沉甸甸地缀在皮囊下面,他快要感觉不到自己了,麻木令他恐慌,又隐隐地觉得安心……
“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被搅动,疼痛猛地刺破皮囊钻体而出,魏暮有些懵懵地抬起眼,看到了沉着脸的纪随安。
见他醒了,纪随安转身就走。
魏暮扶着墙站起来,下意识地踉跄跟在纪随安后面,直到进了电梯,他迟钝的大脑才开始缓慢转动。
他眨也不眨地看着纪随安,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随安……”
纪随安的脸色也很差,冷声道:“别叫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出来让我恶心。”
魏暮闭上嘴,再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出了电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房间,纪随安动作有些粗暴地伸手扯掉领带,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径自去了浴室。
直到凉水兜头而下,纪随安才闭上眼,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胸腔之中过度的躁郁和暴戾才被稍稍浇下去了一些。
他没其他意思,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冻死在他的车库外面,就像不想看到冻死一条狗。
纪随安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魏暮还是刚进门的模样,站在门口玄关处没动地方。
他盯着自己扶在置物柜上的手,像是在发呆,纪随安出来的动静惊扰到他,他的手猛地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