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燥热,清蘅觉得倦乏起来,成日里懒懒地躺在床上,大王赐死了魏平,这些天,她总能想起重梧看她的眼神。
在她眼里,国君越来越让人难以容忍。她耐心性子服侍他,有意把他推到青穗那里去。
青穗是个极会抓住机会之人,自然要浑身解数来讨好宋熙,相比清蘅的冷淡与高傲,似乎偶尔来青穗这里,国君能找到属于帝王和男人的自尊。
青穗更加得意,只当她让这个老男人迷恋不已,却不知宋熙只当她是个偶尔解闷的玩物。
那丫头自打受了宠封了夫人,便越发得意起来,此刻再次受宠,反倒比之前懂礼了,清蘅只冷眼看她。
“拜见玉夫人。”青穗恭顺地向清蘅行礼。
“你我仍以姐妹相称就好。”清蘅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又如何再把她当妹妹看。
“此事是不妥的,既然与姐姐同为妃子,怎可坏了礼数,从前我们姐妹相称,日后倒要以另一种姐妹称呼了。”
“随你的意。”清蘅淡淡道。
“我得了大王的宠,姐姐似乎很不乐意。”青穗站起来,冷淡地望着清蘅,“青穗今天来,是要告诉玉夫人一声,若夫人忘了姐姐,忘了族人,青穗绝不允许。”
清蘅没有理会她的话,甚至连她几时离开的都不知道,她满脑子都是太子重梧看她的眼神,悲哀?憎恨?
他的眼神里,分明她就是个祸国殃民妖女。
分明是失望。
她本该不在意,只是她此刻想到,阿涅是不是也会这样想?她后悔了,当初就不该应了他,不应了他,也就不会扯出这么多冤孽。
只听香织低声骂了句:“小贱人!”
她回过神来,望着空荡荡的寝宫,不由得悲从中来。
如今有了青穗,到底天子的计划不会有失,她几日里浑浑噩噩,对所有事都恹恹的。
午日闷热不已,宫里放了很多冰,依旧十分燥热,清蘅抚着琴,听着铃烟道:“夫人,大王去了绘云坞。”
她没做声,香织气道:“夫人!您,您就当真能容下……”
她话还未说完,小宫女进来行礼道:“夫人,戚渝大人求见。”
琴声戛然而止,清蘅的手依旧贴在琴弦之上,淡淡道:“请他进来吧。”
大将军戚渝跨步进来,抱拳行礼:“戚渝拜见玉夫人。”
清蘅轻轻抚着琴,问道:“将军何事?王上并不在此。”
“臣是有事来求夫人。”
“何事?”
“这……”戚渝望着宫里的宫女,有些为难。
清蘅望向铃烟,铃烟对屋里服侍的侍女们摆了摆手,纷纷出了屋子。
琴声悠扬婉转,从清蘅的指尖倾泄而出,“将军请讲吧。”
“求……求夫人……”戚渝叹气道:“求夫人相助,成全臣和公主。”
清蘅停下手指,琴声戛然而止,她抬眼望着戚渝,“看来棠儿于你确实重要。”
清蘅猜的没错。
大将军戚渝确实爱上了公主宋棠,只是郎情却无妾意,公主到底嫁作人妇,依着清蘅对棠公主的了解,她会隐忍。
就算明里暗里清蘅都知道戚渝心心念念棠公主,当初接近棠公主也不过是为了了解戚渝,只是她从来不曾想过要帮什么忙。
她一向如此,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你想我怎样做?”清蘅站起身来,走到案桌旁倒了一杯茶水,静静喝着等着戚渝的下文。
“臣……请夫人向大王进言,让公主与康鸿和离……”戚渝垂首道。
清蘅望着戚渝,只淡淡道:“康鸿是名满天下的才子,你也知道大王为何不许公主与他和离,一来人言可畏,若是和离,天下该如何议论公主?二来,以康鸿之名,此事必然是宋氏王族之耻,姜国之耻,王上如何应得?”
“正是如此,故特来求夫人求情,臣实在不忍棠儿受苦。”
“如何大王就听我的话?”清蘅有些自嘲地笑了,“就算是,此事乃是出力不讨好,恐我也会招致大王厌烦。”
“臣知夫人与公主交情甚深,定然不忍公主受苦,还请夫人帮忙,若成此事,戚渝定以夫人马首是瞻。”戚渝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子,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半晌,清蘅才做声问道:“若是公主和离,你可会娶她?”
戚渝怔住,良久才落寞道:“戚渝今生之愿,便是娶公主为妻,只是……棠儿不愿……”
清蘅若有所思,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她有些拿捏不清此事到底值不值得,她叹了口气,“将军且回去吧,等我消息。”
戚渝只当她应了,再拜道:“多谢夫人。”
清蘅思来想去,总也琢磨不出结果,香织也瞧着这几日她有些奇怪,便道:“自从夫人上次从王宫回来,倒一直怪怪的。”
清蘅听了这话,兀自惊疑,她只以为是不在乎无欢之语,到底还是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