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清蘅便醒来,昨夜与梨安相谈很晚,加之休息不当,起床时不禁一阵眩晕,致使风寒更严重了些。
她勉强支撑着站起来,只觉得屋里景物摇摇晃晃,她此刻想,若是一病死了,倒也成了解脱。
香织放下脸盆,过来扶着清蘅,“夫人还是在床上歇着吧。”
清蘅摇摇头,让香织准备好金铢,又为自己梳妆打扮。洗了脸头脑渐渐清醒了些,她换了衣衫,道:“本宫出宫一趟,大王若来了,实情告知便可。”
她实在没有力气走到那里,便骑了马,刚过承宣门时,恰好大将军戚渝骑马进宫来,见到玉夫人颔首行礼,似乎心里落落寡欢。
清蘅没在意,只是提起Jing神,径直到了那座荒凉破败的庭院,那庭院如她初来多次的模样,杂乱而毫无章法。
琦心蕙正在屋里静坐。
青穗带着她进去,琦心蕙闭着眼,道:“你可知错?”
清蘅讶然抬头,不由得嘶哑地咳了两声,继续道:“昭儿不知。”
“哼!”琦心蕙睁开眼,目光凌厉地瞪着谣昭,“为何王后迟迟未死?”
“昭儿不知。”清蘅重复着那句话,把一袋金铢缓缓放在案上,语气却变得坚定起来,“nainai不是说了,要交给我全权处置?”
案上那袋金铢直直地扔过来,清蘅往后一躲,金铢铛铛落地,荷包口被震开,金铢滚落了一地。
“你如今,是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琦心蕙怒气冲冲,“同你那死了的爹一样,只会给百灵族带来麻烦,真不知上天为何会认你做圣女!”
“昭儿也不愿做这圣女!”清蘅又顶了一句,她始终无法容忍,琦心蕙那样说她早逝的父亲,“既然这样,当初的圣女之位就不该交由上天决定!该是nainai决定!”
琦心蕙气急,喘着气指着清蘅,“滚出去!”
青穗连忙过去,抚着琦心蕙的后背道:“nainai别生气,想来姐姐是受了委屈,无意顶撞nainai。”又望向清蘅,皱眉道:“姐姐,快向nainai认错!”
“谣昭告辞。”清蘅终是服了软,站起来正要离开,却听到琦心蕙浑浊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小九进宫,你一事无成,如今病得厉害,也不知能活多久,剩下的事,你来辅助小九来做!”
清蘅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见琦心蕙眼神里的轻蔑,她静默了良久,才沙哑道:“nainai的意思,是我成了弃子么?”
“我说过了,让小九进宫。”琦心蕙忍着怒气道:“天子尚对你有情,你自然不会是弃子。”
“那就不是阿涅的意思,是nainai的意思,对不对?”清蘅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疼,“若我拒绝呢?”
琦心蕙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拒绝?珞儿没了千葉族的支持,能坐得稳这皇后之位?”
“阿涅不会伤害她。”
“是么?”
清蘅咬着嘴唇,知道琦心蕙话里的意思,没了千葉族的支持,纵然有阿涅在,也指不定会受宫里的夫人们欺负。
她别无选择。
望着琦心蕙慈祥的面容,这哪里是九嶷山里疼爱谣昭的nainai,或许从一开始,谣昭便不过是一枚被上天选中的棋子罢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
她说:“好。”
清蘅的身后跟着已经梳洗打扮好的小九,闺名唤作“青穗”。
她心情复杂,此事她只愿以一己之力承担,无论是作为圣女对君家的职责,还是对阿涅的爱,她都不想让族人再牵扯进此事来。只是终归事与愿违,谣珞嫁给了天子,小九也要进宫。
她一个人孤单地走着,并不对随在身后的青穗多说一句话,她们来到大街上,清蘅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转过身来止住脚步,“小九,你当真要听从nainai的话随我回宫,若你不愿,我便把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当了,从此天涯海角,远走高飞,nainai不会找到你。”
青穗愣了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谣昭姐姐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之言,不禁皱紧了眉,望着车水马龙,冷声道:“为君家赴命是我们的使命,姐姐以为,我会像你一般让nainai难过么?姐姐莫要再提!”
青穗似乎很生气,清蘅如鲠在喉,明白了她断然不会离开,反而把琦心蕙交代之事当做使命,这小丫头不知深宫险恶,也不知自由可贵,清蘅垂头丧气,只得往王宫方向走去。
宫门口等着一驾朱顶鸾车,鸾车上覆着松软的锦缎,顶檐上悬挂的明珠流苏被风吹的叮当生响,整个车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车窗的织锦帷帘掀开,露出一个伶俐的侍女的头,那人见到清蘅连忙把帘子一放,欢喜地从车上下来,急忙走到清蘅跟前,“夫人!”
清蘅一看,来人正是香织,她犹自疑惑:“你为何会在此处?”
“是大王要奴婢在此等候夫人。”香织道:“说是等夫人回宫,便到玉宫去,大王有要事要同夫人相商。”她先说明情况,又望向紧随清蘅身后的青穗,清蘅回过神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