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陈国公宋熙动身前往长安城,临行前向他的宠妃玉夫人抱怨道:“刚刚从长安回来,偏偏天子又要大婚,你又不随寡人前往,寡人却舍不得与你分离了。”
清蘅情绪低沉,道:“大王早去早回,王后的毒虽然解了,但身子还很虚弱,宫里还是需要人照料的。”
清蘅一个人坐在辉煌Jing致的宫殿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长长吸了口气,托起地上的古琴,铮铮的琴声倾泻而出,那琴声高亢激昂,到最高处却听到啪啪啪三声,琴弦断了三根,她的手指上划出三道鲜明的血痕。
深红的血水滴到琴身上,清蘅丝毫没有察觉出痛意,轻轻地把琴放下,望着窗外茫茫的夜色发呆。
她让自己尽力不去想君宫涅。
可是心早已飘到遥远的长安,她在一天一天计算着,他成婚的日子。
清蘅到了崇瑶宫,王后的毒解了,余毒滞存体内尚未清楚干净,是以一直在昏睡。太子重梧身子孱弱,却总是来崇瑶宫照料。
崇瑶宫之人依旧对清蘅没有丝毫好感,只是毕竟此刻是她得势,央荷和木荷只恍若未见,既不行礼,也不冲撞。
清蘅站在门外,只远远看了王后一眼,正巧重梧转过身来,看见清蘅有些惊讶,又想起她的伤,便问道:“夫人的伤,可好些了?”
清蘅点点头,重梧见她Jing神颓靡,便随她走出寝宫,两人在王宫里漫步,重梧试探着问道:“夫人似乎不高兴。”他认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面对清蘅,至少他唤她“夫人”,很从容。
清蘅抬起头来,目光飘得很远,但很快便垂下头去,重梧送她到了宫门,道:“若是有伤心事,便想着去解决,天无绝人之路,世间事物总会有一个终始。”
他虽然不知道是何事,但安慰的话便这样说出来,清蘅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重梧冲她轻轻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夫人慢走,我该回去了。”
清蘅站在原地,看着重梧瘦削的背影,她像是想通了什么,匆匆忙忙回了瑷玉宫,让香织为她收拾行李包袱,她终于决定,要去长安。
香织一面收拾东西,一面有些担忧,“夫人,您一个人去,若是路上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
她只轻声笑了笑,让香织把铃烟唤来,待她们二人回到寝宫,清蘅郑重道:“本宫要出宫几日,此事,切不可让旁人知晓。”
铃烟抬起头来,对清蘅的做法很不解。清蘅当然明白她的不解,她不担心香织,只是铃烟,她告诉她,好过她偷偷知道此事。
“铃烟,你可还记得,本宫答应过你把你嫁给太子。”清蘅提起香织收拾好的行李,“我说到做到,你也需记得,我曾经让你听我的吩咐。”
她说完了,只见铃烟深深望了她一眼,清蘅不再废话,连夜动身前往长安。
这日,天上的玄鸟盘旋高飞。
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人们都想看看,九州天子的皇后究竟是何模样,都想要目睹这场盛大的婚礼。
久违的长安。
热闹的长安。
清蘅便混在百姓之中,在人群中拥挤,看着天子和皇后的銮驾从宫城缓缓而出,百姓们都在沸腾,山呼“君上永安未央”。
帝后二人端坐在墨车之上,面上带着庄典的笑意,这微笑便是对百姓极大的恩典。
她望向九州最尊贵的两人,远望着天子脸上浮现的淡淡笑容,她一直望着他,可他高高在上,并没有发现人群中的谣昭。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那些怨恨、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天子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穿着墨色的婚服,皇后凤冠之下光洁的脸,朱唇一点,她甚至从那人身上丝毫看不出珞儿的样子。
珞儿。
阿涅。
她只低低唤了这两个名字。
清蘅自问,自己到底怨不怨他们?
她没有答案,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那两个她最亲的人。
她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残阳如血,夜幕四垂。夜晚的长安城恢复了静谧,清蘅牵着马走出长安城,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当初离城时依依不舍,如今,她彻底成了这里的过客。
清蘅很快从长安回来,铃烟也遵守承诺,并未把此事告知旁人。
梅花谢了一地残红,雪也渐渐融化,清蘅自从长安回来以后,便感染了风寒,断断续续地总不见好。宋熙回来后很是焦急,责怪宫中侍女疏心大意,致使夫人得了风寒。
缠绵病榻良久,清蘅总是咳嗽,几乎不曾离开瑷玉宫。
一封宫外的信经过梨安传到宫内,梨安来瑷玉宫时,险些被宋熙撞上,幸好清蘅以病得厉害为由未让国君进入寝宫。梨安松了口气,低声道:“琦心蕙要见你。”
清蘅心下奇怪,又想起病了这么久,是该去见nainai,便应允了。梨安席地而坐,端起案上的酒尝了一口,道:“果真是宠妃宫里的酒,到底不同一般。”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