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时候到了,实际还远着呢。
亚献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中秋祭典平平安安地完成,章太傅赈灾也连传捷报,杨庭龙心大悦,将礼部和太常寺的人都赏了一遍。
杨佑看他心情甚好,私下里去找了杨庭一次,说自己不要赏赐,想和父皇换别的东西。
杨庭眼中的机敏一扫而过,懒洋洋地坐在位置上说,“哦?你想要什么?”
杨佑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块方方正正的石头,看起来像个印章,这是他特意在卓信鸿那里搜刮的,杨佑将石头呈给杨庭。
杨庭拿在手中把玩,印石颜色艳丽,质地细腻纯净,白净的底色上渲染着点点粉红,云蒸霞蔚,只粗陋地雕出了形状,没有花纹和底部的篆刻,如此好石,杨庭亦有些心动,他往前探着身子,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杨佑笑道:“我常见太常寺同僚卓君把玩,就央着他给了我一块。此石名为上饶石,产自江西府,是篆刻的绝好材料,可惜极难开采,流传到世间的也就寥寥无几……”
杨佑似乎听到杨庭松了一口气,“这么说,你是来向朕要矿脉的?”
“哪能呢?”杨佑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一一道来,“山林水泽,都是国府之物,我又有什么资格和父皇讨要?”
杨庭被他一句话哄得开心,“还是你懂事,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杨佑讨好道:“卓君师门乃是江西净明道,我想让他们帮我收罗些民间的石头,可是道人外出名牒又十分难办……”
杨庭没等他说完便提起笔,写了个条子,“这好办,你拿着朕的条子去礼部,让他们帮你办,要多少人的名牒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杨佑毕恭毕敬地接过条子,这算是成了。
杨庭忽然眉头一皱,问道:“你平时不都玩活物吗,怎么突然对石头感兴趣了?”
杨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道:“这不是上回去了二皇兄的宴席,看大家都是一副风流模样,自惭形秽吗?”
杨庭冷哼一声,“你也就学学皮毛。”
杨佑嘿嘿地笑着,回头就把条子塞到了礼部,便算是解决了净明道活动的最大阻力。
到时候,只需要不定时给杨庭送几块上饶石的印章就行了。
他掐指算着,过了几天,卓信鸿的师叔弘光真人便到了。
弘光真人是要面圣的,自然要有点真本事,杨佑倒是想起了自己府上还住着一个神棍,他也不知道两人的本事到底是什么玩意,索性就让两人会一会。
弘光真人什么都没带,只穿着一身深蓝道袍,手中拂尘雪白,纤毫不染。他约莫有四十来岁,脸庞清癯,身材高大,笑容温和,气质儒雅,若以五官而言,他早已不敌时间的流逝,无论是脸上的细纹还是斑点都称不上完美,甚至显得老态。
杨佑以为自己的脸也算得上是世间少有,又加之他经常看敖宸,习惯了天人之相后,原以为自己不会再轻易被人的外貌动摇。
弘光真人却实打实让他吃了一惊。
敖宸的美貌,是不属于人界的高冷孤傲,杨佑的美貌,是来自年轻的肆无忌惮,光彩照人,艳丽夺目。
而弘光真人,他令人着迷的,是那种入世的儒者与出世的隐士混合的气度,是在人世摸爬滚打、阅尽千帆后的智者气质,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仰和向往。
这是敖宸永远不会有,杨佑现在也没有的东西。
弘光真人步履平和,脚下尘土不兴,双目神莹内敛,恭肃地对杨佑行礼:“贫道见过王爷!”
这一礼,竟然让杨佑觉得诚惶诚恐,好像冒犯一般,他赶紧说道:“真人不用多礼,小王一介俗人,受不得真人大礼。”
弘光看了他一眼,见杨佑站在原地,明明在自己的王府,竟然显得十分拘泥!他手中拂尘一揽,爽朗笑道:“王爷,贫道没什么别的本事,也就一张脸能唬人,您可别着了我的道!”
他的情态倒是和卓信鸿平日里打趣时一般无二,让杨佑觉得十分熟悉,两人也便渐渐熟络起来。
照卓信鸿所言,弘光出身于江西府的名门世家,年轻时也是侧帽风流的人物,因听了祖师云鹤道人的一场布道,安置好妻女之后便毅然出家,从二十三至今已二十余年了。
卓信鸿已经粗略地说了杨佑的想法,弘光也知道自己有任务在身,既然受人恩惠,便思报答,上京时他掌门师兄便说过,倘若杨佑得登宝座,说不定净明道会得到一个支持弘教的皇帝。他修道多年,却总是无所进境,师兄说他是凡心太重,故而派他来帮助卓信鸿。
弘光心知此番上京定然要卷入波云诡谲的争斗中,他倒也不怕,便单刀直入地问道:“不知王爷对贫道有何安排?”
杨佑愣了愣,看着一直站在旁边不吱声的陆善见。
陆善见的光头还是没长好,一眼看去就是个和尚,弘光也顺着杨佑的目光看去,只消看一眼,他便大概猜到,这是杨佑特意要考教考教他的本事。
他也不推辞,向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