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阿尔乔姆再仔细想想,觉得瓦洛佳说丹尼斯去削下颌骨了,好像也不是没道理,丹尼斯确实看起来似乎比原来还好看了,虽然区别也不是那么明显。
也可能这会儿谁跟他说“演不动了就给我一场”,阿尔乔姆自然就会觉得谁像神祗下凡,周身自带光芒,简直是全剧院最好看的人。
瓦洛佳的小道消息也不知道一般都靠不靠谱。
怎么什么事情都绕不开个瓦洛佳呢?
阿尔乔姆摇摇头,还是赶紧专心排练才是正事。从上学的时候起他就发现,跳舞时一旦开始想别的事,立刻就会大脑空空,老师说了什么都会一耳朵进一耳朵出,然后马上就一遍遍重复跳错,直到被老师拽着胳膊大吼:“小跳时候胳膊抬起来!像个男人!”给喊醒。
排练的间隙他还是下意识地往门口扫了一眼,果然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形。
弗拉蒂斯站在门口,朝他招了招手。
阿尔乔姆明白这意思是喊他过去。他回头见搭档在低头提小腿上的保暖袜,一副没空理他的样子,赶紧几步跑到门边。
“一会儿来我化妆间一趟呗。”弗拉蒂斯说。
阿尔乔姆点点头,“嗯”了一声,就又转身回去了。
也不知道弗拉蒂斯在门口看了多久了。在弗拉蒂斯眼里,阿尔乔姆要追上他是不是也早得很?
等排练结束,阿尔乔姆摸到弗拉蒂斯的化妆间一推门,只见到弗拉蒂斯坐在床边,扭头朝他望过来;床上是一副无所事事样子的安东,正上半身躺平了把腿抬起靠在墙上、脚指着天。
“那我走了,你们谈呗。”安东见到阿尔乔姆立刻就说。随即他收腿翻身下床,站直时轻快地不像一个排练了一天的人。
阿尔乔姆隐隐觉得这两个人刚才聊的恐怕也和弗拉蒂斯要跟他说的是同一码事。
他和安东道别,后者一走,他就直接抱着胳膊背靠在了门上,等着弗拉蒂斯发话。
“瓦洛佳跟我说了,”弗拉蒂斯扯了扯嘴角,“说你不理他。”
“他还找你告状呢?”
“你要是因为他,不理他,那你们之间的事,我说不了什么。”弗拉蒂斯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十指指尖相对,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要是因为我的话,没必要。”
他抬眼看向阿尔乔姆,“是因为我,对吧?”
阿尔乔姆索性往前两步,坐到了弗拉蒂斯的化妆桌上。虽然椅子空着,但他不想去坐。
“我和他都是以前了。”弗拉蒂斯说,“现在早就没有瓜葛了。”
“你还把他当朋友吗?”阿尔乔姆忽然问。
弗拉蒂斯皱了皱眉,“大概当?但你也知道,我和他也没什么交集了,论朋友可能也称不上。但也不算仇人吧。”说着,他还笑了笑,表示后半句话是开玩笑地说出来的。
他笑的时候有种俄罗斯男人少有的气质,安静温柔,还带着点忧郁,像是文学作品里描述的旧时欧洲贵族。
“我才知道。”阿尔乔姆说,“你也没告诉过我,他也没告诉过我。连安东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弗拉蒂斯望着阿尔乔姆的眼睛,轻轻说。
阿尔乔姆当然也知道这不能怪弗拉蒂斯。他和弗拉蒂斯关系再好,弗拉蒂斯也没那个立场突然跑过来跟他说对了,你睡了的那个瓦洛佳,我以前也睡过哦!
“我以为你怎么也是知道的。”弗拉蒂斯说,“我没想到你之前都不知道——你这么介意?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了,连话都不怎么说。你可以让他把我拉黑也行,我也不会主动找他的。”
阿尔乔姆苦笑道:“我不是在吃醋,弗拉蒂斯。”
他难道还不知道弗拉蒂斯和瓦洛佳话都不说?来回在中间传话的人可是他。他倒是真的没想到瓦洛佳能让弗拉蒂斯来劝他。
“弗拉蒂斯,”从他的位置看,他是略微俯视着弗拉蒂斯的。坐在高处莫名地让他感觉好一些,仿佛对事情就多了一些掌控似的。“自从我来到模范剧院,你就一直在帮我,告诉过我很多事情。”
阿尔乔姆顿了顿,他不算是个擅长表达的人,这话说出口对他来说也不是轻易而举:“我真的很感激。这件事我也不知道除了对你,还能对谁说……”
他不是没想过跟迪米特里讲。他昨天差点都要打电话给迪米特里了,毕竟他们认识十几年,非但无话不说,而且太清楚对方是什么货色了,一句话一个人说一半,另一个人就能接上下一半。但算了算时差,又想想这事根本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还是作罢了。
“他说我很像你。”阿尔乔姆说,“我和他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他就说我像你。”
弗拉蒂斯愣了愣,他嘴唇微张像是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又闭上了嘴。
弗拉蒂斯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用阿尔乔姆再多说,他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阿尔乔姆垂下头,“我很喜欢他。跳芭蕾的男演员哪有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