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巫马先生。”坐在汽车后座的简未然,畏畏缩缩地偷瞄着开车的巫马信鸥,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你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简未然本是有些讨厌这个自高自大的家伙,但他毕竟救了自己和闻濯的命,而且想必他也很清楚闻濯正在被外事武装署追捕,这样的情况下,身为公务员的他,还愿意铤而走险,简未然自然对他大有改观,厌恶的情绪也随之散去,只剩下满心感激。
但形象在简未然心目中倏然拔高的巫马信鸥,依然板着一张臭脸,令简未然实在猜不透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巫马信鸥在听到简未然的问题后,眉头锁得很深,不情不愿地说道:“带你们去舒怀老师那里,她现在和晨珂住得僻静,外事武装署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里,对你们来说暂时是安全的。但是——”马路上的绿灯突然变红,巫马信鸥猛地踩下刹车,凶恶地转头瞪着简未然,才语气不悦地继续说:“这也只是缓兵之计,你想要彻底解决眼前的问题,就赶紧联络那位神通广大的处长大人!”
简未然搭在膝头上的双手用力攥紧,沉默地别开了脸,看向窗外,车窗的玻璃上,映照出了他的挣扎与为难。
闻濯本专心致志地听着巫马信鸥与简未然的谈话,在巫马信鸥提到“处长大人”,以及简未然突如其来的缄默后,他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探究地望向简未然,有些紧张地问:“那是谁?”
他之前关于简未然在幽冥这十年里已经有了新恋人的担忧,又从心底冒了出来……再加上简未然那微妙的反应,以及画展上遇见的那个怪人,也曾称简未然为“处长大人的好朋友”,让闻濯更加笃定了这其中有他所不知的秘密。难道……那位“处长大人”,和简未然有一腿?
“是无声。”简未然转过头,目光悲伤地与闻濯对视,“如果可以,这件事,我并不想惊扰他,特别是在我知道,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许多以后……我不能让他一次又一次地为我违背他的原则。”
闻濯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幽冥后,听过多少次“慕无声”的名字,但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见过这似乎是他“情敌”的人。尽管从简未然的表现中,他并没有感觉到简未然对慕无声有特殊的感情,可他不知道慕无声是怎么看待简未然的啊……要是那个慕无声真的对简未然有非分之想,在简未然没有生前记忆的情况下,他可是完全不占优势!
想到这一点,他的确打心底地不愿让简未然求助慕无声,只是,目前的状况,他无能为力,甚至拖累了简未然。他自己倒是怎样都无所谓,如今简未然也被卷了进来,他不能因为自己毫无根据的猜测,就置简未然的安危于不顾。
所以,他将自己的手,覆于简未然的手背之上,温柔地劝诱:“你不是说过,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吗?要是让他知道,他明明可以帮助你,你却隐瞒了他,他一定会难过的吧?”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对他说这件事而已……”简未然长叹了一口气,微微蹙起眉头,向巫马信鸥确认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难道……不能再想想其他的主意吗?”
“啊?”巫马信鸥拔高了声音,口沸目赤地厉声质问:“你知道私自闯入幽冥是多大的罪行吗?你知道窝藏闯入幽冥的亡魂是多大的罪行吗?我要能够摆平这件事,还用得着苦哈哈地去动物管理局上班、用得着在这里做你们的帮凶吗?”
强颜欢笑的简未然抬起双手,右手掌包裹住左手指,反复揉捏着置于胸前,斟酌着字句,谨慎地开口:“我和闻濯都很感激你帮助了我们……”
“大可不必。”巫马信鸥兴致缺缺地打断了简未然的话,淡漠地说道:“我只是被舒怀老师拜托,才出手帮你们的,并不是因为,我想帮你们。”
闻濯不紊不乱地平稳接下巫马信鸥的话,“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很感谢你。”语毕,他握上简未然的手,稍一用力,便将那双手从胸前拉了下来,随即他细细摩挲着手背的细嫩肌肤,无言地安抚着简未然黯淡的情绪。
巫马信鸥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透过后视镜,看向简未然,又重申了一次:“现在能够帮到你的,只有慕无声。除了他,没有谁还能有这个本事。”
简未然垂下眼睑,咬紧牙关,缓慢地深呼吸了好几次,直到下颌生疼,才慢慢张开眼,无可奈何地应道:“好……”
这时候,他们刚好抵达陶舒怀的家门前。
陶舒怀和晨珂一起购置了一栋郊区洋楼,楼外被篱笆围住,种了形态各异的花草,花园的角落里,还架起了一座葡萄架,陶舒怀收养的猫就散养在这处,清幽美好得如同世外桃源。
简未然正站在院中,张望着打量四周的景色时,晨珂从屋内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热情地说道:“简先生、以及初次见面的闻先生,欢迎你们到家里来做客,舒怀老师怕生,不敢出来,但她已经准备好了茶点,我们进去坐吧。”她说此话时,全程没有看过巫马信鸥一眼,仿佛并没有看见巫马信鸥。
而巫马信鸥似乎也早已习惯了晨珂对她视而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