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我仍然在自己的闺房里。
我看着身边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无法动弹的双腿提醒着我那一切不是梦。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不敢动,我害怕帘子掀开过后,外面是苏越安在看着我。
我就这样在黑暗里瞪着眼睛,直到身边渐渐的亮起来。
遥知为我掀开了帘子。
我简直松了一口气,遥知的眼眶红肿,显然是哭过,她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又一时没组织出来语言,我知道她的心情应该很复杂,我的心情也相差无几。
“苏越……苏嬷嬷在哪?”我问道,话一出口却发现声音都是哑的。
遥知听我声音如此沙哑,眼睛一红,似乎又要哭,我厉声制止,“别哭了,我还没死。”
遥知大哭起来,“小姐虽然没死,可是被人弄成了这样,小姐以后再也走不了路了!”
我闻言心下一片荒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呢?父亲回来了吗?现在京中是什么局势了?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我忍着情绪,尽可能平和地问道。
遥知一抽一噎地回我说:“小姐你五天前叫我去看瑾素和桃晴告别,我看完了过后想回来禀报,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打晕了,等我醒了回到房中你和苏嬷嬷都不见了。老爷已经回来了,是前天回来的,就是小姐失踪的第二天。但是老爷没有……”遥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我的神色,我面色冷淡。
“老爷他……他好像不是很在意小姐失踪了,没有派人出去找您,但是我去找您了,但是我没有用,没有找到您。”遥知泣不成声,仿佛与我感同身受。
“然后呢?”我并未就此感动,仍然是冷冷的瞧着她。
“然后老爷回来那天三皇子继位了,昨天已经昭告天下了。现在三皇子是新皇上。”遥知小声说,似乎在说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我看着她表演,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三皇子继位了?”我想起那个男人,七皇子,如果前后只有五天时间,那么七皇子此时必然不在岭南,而是也在京中,想来三皇子的皇位不会多么稳固,想来……
遥知只是后院的婢女,再想问出详情必然是白费功夫了,我转而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遥知闻言,神色顿时有些犹豫迷茫,我皱着眉,“你直接说吧,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没什么受不住的。”
遥知犹犹豫豫的开口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她们说的,说是今天早上洒扫的仆人去给大门上漆的时候,小姐就靠着门柱,怎么叫也叫不醒,当时街上已经有一些人了,是府里几个健妇将小姐抱回来的……”
我顿时如堕冰窟,“街上有一些人了”意指当时有人围观,我坐在廊下昏迷不醒,这一消息在京城不出七天便可以传遍贵妇圈,凭他的能力,他明明可以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府,可他偏偏没有,他所作所为,竟是要让人怀疑我的名节!
女子失了名节,如何嫁人?
我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
“遥知,”我望着她,话音宛如叹息,“我膝盖骨被jian人打碎,如今已经不能成行了。”
遥知有如闻知晴天霹雳,“您说什么?”
我心境波动亦如遥知一般,但我不能像她这样随意表露,只木着脸,遥知不可置信的掀开被子拉开群裳,见我双腿僵硬,膝盖红肿,她才骤然大哭出声,嚎叫道:“小姐啊!老天不公啊!竟让您受了这样多的苦!”
我眼眶一红,却别过脸去,不愿与遥知相对哭泣。
我不能脆弱,不能叫旁人看了我的笑话去,即便生活到了这般险境,我也不能叫人看轻。
遥知哭的累了,眼睛仍是红肿的,我拍拍她的肩膀,“不哭了,腿骨已断,日后不能成行已是事实了,你拿着这些年攒下来的月银,抓一些活血化瘀,补养气血的药来,才是最要紧的。”
遥知也回过神来,“那小姐这里……”
“叫燕雪进来伺候吧。”我轻叹一声。
燕雪是个年纪更轻些的丫头,她很小就被卖进府里,因为长的颇为艳丽,不曾做过什么重活,十指纤纤,穿着打扮也很细致,如今虽然没有长开,但是不难想见她瓜熟落地之时,只怕是萧式也不及她七分姿色。
我瞧着她,再想想自己如今名声尽失,双腿残疾,不由得有些黯然了,饶是我能整顿内务,摸清府中女人的想法,却看不穿那个男人,这朝堂之上的事,我还是见识太少了。
我心下心念一转,今日我是被健妇搬回府中,想来我残疾的消息尚未传出,如今苏越安身份位置不明,可谓是敌暗我明,燕雪与我身形年龄皆颇为相似,想来可堪一用。
而我完全可扮作是已经失踪的苏嬷嬷,陪伴燕雪左右,避免她行差踏错。
一个因为保护主人而残疾的忠仆,又因为女主人心善留在左右,这样的故事至少可以稍稍挽回一些名声。
而日后若有必有,只需将双腿残疾之事嫁祸他人,而后将身份换回即可。
所幸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