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月初回来的更晚了，进门的时候南曲刚刚复习完，伸着懒腰轻快地喊了一句：
“哥哥你回来啦？”
月初听着心中极为熨帖，从包里掏出包糖给他。
不知为何，南曲看着这包粉色包装的桃子糖极为不顺眼，打开后桃子香扑面而来，南曲扁扁嘴问道：
“是那个女生给你的吗？”
“哪个女生？”
“那天搁你们学校给你表白那个呗。”
月初愣了愣，又想起来艺致干巴巴问他考大学的事。当时他没反应过来，后来也渐渐琢磨出什么，今天这丫头好似也觉得要尽快开口，放了学又挨着他走了一路。
月初心里觉得有些别扭，正好又瞧见路边有个商店，便拉着艺致进去了。艺致看着一排糖果受宠若惊，半天扭扭捏捏道：
“你这是要给谁买啊？”
我喜欢橙子味的，她心里这么想。
“我对象。”他却这么说。
艺致抬头，月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月初其实是心虚，看着小姑娘眼中失望，心里叹了口气。
“我才不信呢！”艺致强装不在乎，又尽量带出不怎么关心的样子问道：
“你天天都两点一线的哪有时间搞对象啊？”
“qq群里认识的，笔友。”月初说得面不改色，实际上QQ自从注册上也没登过几次。
艺致一下子信了八分，咬着嘴唇不说话。月初趁热打铁，问道：
“你说是给她买橙子味的还是桃子味的？”
艺致瞧他的样子再也没了好心情，喊了句“不许买橙子！”自己愤恨离开了。
月初渣男角色演绎地十分成功，再度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拿着桃子味结了帐。
“哥！到底是不是她给你买的啊？”南曲扒着他胳膊，满脸不高兴。
月初回道：
“当然不是了，我给你买的。”
南曲听到答案不是他想的那样，先是愣了一下，心中无名火骤然扑灭，笑着回答道：
“我最喜欢桃子啦！”
“你喜欢就好。”月初从包里掏出书本复习，剩下南曲一个人抱着糖乐了半天。
月初以为南曲会一直叫他“哥哥”，就像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般相互扶持下去。可惜一晚上就变了样子。
夜里南曲做了个梦，醒来后先是迷离的坐在床上，回过味来瞬间觉得哪哪都不对起来。
南曲恍惚了一天，课是一分都没上下去。下课后他破天荒地没有回去给月初送饭，而是自己偷偷跑到网吧里。这家网吧在巷子里，甚是简陋不正规，到底是迎合了南曲这个未成年。在角落坐下，他左右看了看，在网页里打下几个字。这行字打得十分艰难，但他急于搞清这一切的原因，最后还是摁了搜索键。
“同性恋”三个字明晃晃地出现在屏幕上，南曲慌忙地清除记录关了界面，心怦怦跳着。
他，喜欢......南曲不敢想下去。
于是月初再也听不到南曲甜腻腻地叫他哥哥，甚至在他消失之前，南曲仍是带着克制和疏离淡淡地叫他：
“哥。”
南曲小时候每每叫他眼睛都是亮亮的，这个称呼里似乎蕴含着喜悦和安全感，月初喜欢南曲眼中对他的信赖的欢喜。
现在的南曲眼中少了这份欢喜。月初的眼神也暗了，甚至连回答也不愿。
这份别扭感一直延续到月初高考那天。
这天院长和南曲一起把他送到门口，院长嘱咐了几句，月初看向南曲。
南曲笑着递给他水杯，说道：
“加油，哥。”
月初仍是听不习惯，接过杯子照例摸了摸他的头。他感觉到南曲瞬间僵硬的身体，心中有些疑惑却不得不放下，转身走进考场。
考完这天晚上，月初班里聚会。他免不了被灌酒，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班主任挨个打电话让家长接，月初就乖乖坐在座位上等，抱着酒瓶子嘴里背着《醉翁亭记》。
南曲来时看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却也是第一次见他喝醉，近日心中慌张也消了不少。月初扒着酒瓶看到南曲也不背课文了，扔下瓶子揉了揉他的头说笑着说：
“你来接我啦？”
班上没怎么喝酒的女生乍然看到月初笑，都捂着嘴跟着笑了起来。南曲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越揉越乱，使劲扒下他的手。月初便握着他的手不动了，另一只手开始给他整理头发。
南曲看他迷迷茫茫地样子心跳又快了几分，连忙拉着人起来告辞。
南曲市白天虽然燥热，晚上却是有几分冷的。略显寂寥的街道上只有路边小店的霓虹灯牌和店门口放的音乐添了几分热闹。
院长怕他受风早已让南曲来时戴上了一件薄衫，此时南曲怕他头疼，索性衣服盖在月初头上，幸好街上没什么人，月初也不管这滑稽的样子，反而认真把衣服当成了头纱认认真真把袖子绕到下巴下打了结。